顧敬心道,晨兒這張嘴呀,歪理也能說成正理,還将皇妹也拖下了水。
他自是相信顧晨不是去尋花問柳,但此事畢竟有損她的身份和清譽,理應訓斥一番。不過,這會兒通城剿匪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顧敬有意大事化小,道:“你雖是為了學琴,但此舉确實不妥。你要多加自省。”
顧敬恭順的道:“臣,謹遵陛下訓誡。”
曲大人滿眼的不可置信,如此失德的行為,皇上竟一句“多加自省”就要揭過了!
“陛下!瑞王巧舌如簧,妄圖蒙騙陛下,應罪加一等。還請陛下明鑒,予以嚴懲,以正視聽!”
顧敬最恨此等文臣,自居代聖賢行事,抓住點小事就誇大其詞,彰顯德行,想要得個好名聲,搞得朝堂烏煙瘴氣,辦不成一件實事。還動不動就要以死明志,什麼“文死谏,武死戰”,多是為了沽名釣譽。死有什麼難的?難的是要死的有意義。
顧敬看向張松玉,見他雖然沒有坐着,卻似老僧入定一般,對此事毫無反應。心中不禁感歎張松玉識大體,知輕重,一心為朝廷。這才是真正的诤臣,真正的良臣,真正的文臣典範。
再看魏丞相,垂着頭,恭順的站着。
曲大人還在那加油添火的道:“臣叩請陛下,嚴懲瑞王,免去其大将軍之職,以免……”
“以免什麼?以免天下大亂嗎!”
劉淮見皇上動了怒,本就身子虛弱,此時額上出了不少的汗。他趕忙道:“陛下息怒,龍體要緊呀!”
在場的人都跪了下去,道:“陛下息怒,保重龍體。”
曲大人已經傻了。
顧敬道:“免去瑞王大将軍之職?難道,你要去做這個大将軍?你要去通城剿匪?”
“臣……臣……”
“行事不端,修身不正,私德敗壞?你在府裡養着幾個小倌。你的兒子也養小倌,還曾為了與人争奪小倌而大打出手。怎麼,你和你的兒子養小倌就是附庸風雅,瑞王隻是去學個琴就成了行事不端,修身不正,私德敗壞?”
曲大人汗如雨下,他萬沒想到皇上竟知道那些事。
“來人!”
兩名天元衛應聲入内。
“曲翩攻讦皇室宗親,圖謀不軌!給朕拉下去,查,細查!”
“是!”
“陛下!陛下!陛下……”
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沒了動靜。
在場衆人一個個小心的喘着氣,生怕聲音大了也被拉出去。
顧敬重重的喘了幾口氣,道:“都跪安吧。”又補上一句:“瑞王,你也早些回去準備。軍中之事,你可自行決斷,不必上報。”
“臣謹遵聖意。”
衆人跪安,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甄明理特意放慢了腳步,要與晨兒說些話。
顧晨走到孫言慶身邊,道:“此番要多謝孫大人相助。”
孫言慶腦子一轉,知道她謝的是什麼,道:“殿下客氣了。下官隻是略盡綿薄之力,還是要靠殿下有勇有謀。下官祝殿下此去通城,旗開得勝。”
旁人隻當他們二人說的是通城剿匪的事,實際上顧晨是在謝孫言慶之前在朝上替她擋了一下含春閣的事。
顧晨與孫言慶又說了幾句糧草的事後,趕上了甄明理,道:“舅父可是要回府?孩兒正要去看望外祖和外祖母。”
“你明日就要啟程,還是早些回府準備吧。”
顧晨笑着道:“不妨事。遠行之前,必是要與親長辭别。”
甄明理想了想,道:“好,你随我一同回府吧。”
二人出了宮門,顧晨上了馬車,甄明理上了轎子,一同去往國公府。
路上顧晨喚靳忠到馬車旁,道:“通城剿匪敗了。皇上已下旨,明日,我需率軍趕往通城。”
靳忠聽到敗了,怔了一下,而後仔細聽着王爺的吩咐。
“一會兒到了國公府,我會寫一封書信。你帶着信去武神山給兩位将軍,點一千精銳,皆備戰馬。明日卯時,與我在城外的官道會合。”
“是。王爺,可是要龐将軍或是錢将軍領兵随行?”
“不必,你随我去即可。”
靳忠對王爺的話從無異議,當即應下。
進了國公府,顧晨向舅父借書房一用。甄明理正好也想單獨與她談談,帶她去了書房。顧晨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了靳忠。又喚來雲逍,讓她先回府,派人送些上好的靈芝和人參去宮裡,再收拾下出行所需之物。正好靳忠可以順路送她回王府,二人領命而去。
甄明理坐在下面看她有條不紊的安排着,心中稍定。
顧晨坐到他旁邊,道:“舅父,那曲翩是何人?”
甄明理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道:“據我猜測,他應是五皇子的人。”
顧晨笑了,“顧曙真是玩的好一手,他自己表現得不争不搶,卻一面挑撥顧項和顧晟,加深二人的矛盾,一面又安排人參我,不想讓我去通城。若是我不能去通城,難道他還安排了後手,準備換上他的人?”
甄明理想了想,道:“未曾見五皇子與哪個武将走得近,我也不知。至于參你,曲翩年邁,仕途上很難再進一步。可他并非昏聩,皇上的心思,他不會看不出來,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五皇子肯定是許了他好處。現在看來,曲翩這事已經不是被免去官職就能善了了。皇上下令細查,細查之下哪有人會是清清白白的。”他搖了搖頭,道:“這麼些年看下來,五皇子是幾位皇子中最擅于謀劃的。你要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