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被她的話狠狠擊中,整個人如同被牢牢釘在了原地。他的目光緊鎖在虞韶臉上,帶着一種近乎茫然的震動,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刻是屬于自己的,竟然真實得觸手可及。
“朕……”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竟發現自己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他一貫沉穩的語調,此刻竟顯得那樣無措。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聽到虞韶親口說出這些話,像是細雨落在幹涸已久的大地上,一點點潤澤了他内心那片荒蕪。
虞韶見他久久沉默,以為自己的話讓他感到為難,垂下眼輕輕笑了笑,她擡手輕輕理了理鬓角,低聲說道:“是我冒犯了吧?或許,愛這個字眼還是太沉重了,對皇上來說,并不是該由臣妾提起的。”
趙煜聽到她的話,猛地擡起頭,從情緒中驚醒。他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帶着熾熱的堅定。他沒有多說,隻是用力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熾熱,與她微涼的手指交疊在一起,動作裡帶着急切,卻也小心翼翼。
“不,昭昭,我隻是太開心,太驚訝了,你願意接受我,這是我的榮幸,怎麼會是冒犯?
他微微低頭,薄唇幾乎觸到她的指尖:“隻是,昭昭,愛是教不會的,因為它從來不是學會的,而是感受到的。”
“你若願意,朕願意用一生來讓你感受,什麼是愛,也願用這一生來學會,如何更好地愛你。隻要你願意,朕就永不放開你的手。”
虞韶微微低下頭,淚珠沿着眼角滑落,卻在臉上染出一抹笑意。
她緩緩将手掌貼了趙煜的,掌心對掌心,将彼此的溫度互相交融。虞韶能感覺到趙煜掌心的細微汗意,和微微地顫抖着。虞韶沒有停下,她将自己的五指一根根伸展開,嵌入他的指縫中,像藤蔓一般,牢牢地交織在一起。
十指交錯的瞬間,趙煜反手扣住了虞韶的手指,掌心微微施力。他們的手掌緊緊貼合,十指交纏,沒有一絲縫隙,仿佛天生便該如此。
虞韶擡起頭,眼角的淚痕在燭光下熠熠閃光,她彎起嘴角,帶着幾分狡黠的俏皮:“皇上可得把臣妾的手握緊了,可不能松開。”
趙煜的喉結微微滾動,他看着虞韶,唇角微揚:“再也不會松手了。”
“以後,我和你便如同尋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不必再拘泥于這些繁文缛節,什麼‘臣妾’、‘皇上’,那些稱呼聽起來反倒顯得生疏了。我叫你昭昭,你……你叫我什麼都好,隻要别再冷冰冰地喊我皇上。”
“要不然昭昭你給我起個小字吧!”
虞韶笑道:“男子給妻子取小字倒是常見,皇上怎麼還反過來了?”
趙煜透着一種少有的期待與孩子氣的認真。他垂眸看着虞韶,握着她的手似是怕她會拒絕,語速比平日快了些:“昭昭,朕不是戲言。你知道的,這天下人都敬我、畏我,可唯獨你……是我唯一想靠近的人。沒有人叫過朕的小字,可朕希望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喚朕小字的人,是你。”
說到這裡,他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父皇走得急,母後病重,登基時我尚且稚嫩,沒有人想到這些。朕少了這一道儀式,小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卻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昭昭,這個缺口,你願不願意替朕補上?”
虞韶擡眸看着趙煜那認真又帶着些期盼的神情,也有些心動,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那點貪心的毛病又冒了頭,她想要的似乎更多了。趙煜對她的愛已經很明顯了,可她仍覺得還不夠,她想要和他更親密,更深入地融合在一起,甚至掌控着他生命的一部分。
虞韶抿唇思索片刻,仰頭看着他,眸中帶着幾分狡黠的笑意:“皇上若真想讓我取,那臣妾可要好好想想。畢竟,這小字若是取了,便是要叫一輩子的。”
趙煜聽了,不由得輕輕一笑,眉目間盡是寵溺:“昭昭,朕已經将一輩子給了你,這個字,随你怎麼取,朕都甘之如饴。”
虞韶調皮地眨眨眼睛:“這還是我第一次給别人起名字呢,正好借這個機會,為以後給我們的寶寶起名字積累經驗。”
趙煜原本聽得頗為認真,眼神裡的期待卻因為最後一句話變得複雜起來。他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裡帶着一絲無奈,“原來我隻是抛磚引玉的那塊磚頭啊……
虞韶忍不住笑出了聲,擡手輕輕地撫上他的眉心,用指腹溫柔地拂過那微蹙的眉頭,“煜郎,别皺眉啦,再皺可就要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