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書至今仍被禁足在自己的小院中,與冷宮無異議;處置鄭家的折子,也已經寫好了,蓋上了禦印,就放在趙煜的桌案上。
可是骨肉姐妹,生死相隔,這樣慘痛的事實,趙煜不知道該怎樣對虞韶開口。
“皇上怎麼不說話,是有什麼煩心事嗎?”虞韶握住了趙煜的指尖,目光中含着擔憂。
趙煜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卻不敢直視虞韶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沒……沒事,朕隻是在想,過幾日回宮的事情罷了。”
他的目光落在虞韶尖尖的下颌上,不由得心中一酸。孕早期時,他費盡心思,才好不容易将虞韶養得圓潤了些,可如今,因為那一段舊事,那些努力似乎又化為了泡影,看着她的身形日漸單薄,趙煜的心中充滿了疼惜。
還是再等一等吧,等回到宮中,好歹太醫們都在身邊,玄衣衛帶着虞氏女的骨灰也快到京城了,再将這件事緩緩地告訴虞韶,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受不了太多的打擊了。
“朕能有什麼事呢?倒是你,看看這身子,怎麼又消瘦了許多?平日裡一定要多吃點,把自己養得圓潤些,這樣朕才放心。”趙煜的指腹輕輕捏着虞韶小巧的耳垂,細細摩挲,語氣中滿是寵溺與關懷,“這幾日朕忙着回宮的準備,可能不能天天都來看你了。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多找蔣才人聊聊天,或者讓鐘夫人來行宮陪陪你,也好解解悶。”
直到虞韶面頰上染上了羞澀的紅暈,看上去連精神也好了許多,趙煜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手,“朕晚上還召了朝臣商議國事,得趕緊過去了。”
她眉間浮起淺淡的笑意,溫柔地說道:“皇上快去吧,别讓大臣們等急了。”
華燈初上,夜色如墨,沉光院中卻是一片異乎尋常的寂然。往常這個時候,院中總是充滿了小太監和小宮女們的歡聲笑語,近日來,由于主子心情不佳,整個院子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大家都不敢像是往常一樣嬉笑。
傳話的小太監一路小跑着從院門外奔了進來,他的臉上帶着一抹鮮明的笑意,“快,快禀報主子,隔壁蔣才人又來看小主了呢!”
宮人們聞言,紛紛心中一松,“蔣才人來啦,那太好了!主子總算可以開心點兒了。”
一名宮女急忙吩咐道:“廚下是不是還溫着火呢?快去看看還有什麼能立時做好的糕點小吃,蔣才人晚上定然是要傳夜宵的。主子若是心情好,說不定也能跟着多吃點呢。”
蔣牧霜腳步輕快,熟門熟路地進了虞韶所在的内室。往軟榻上一坐,便神秘兮兮地沖虞韶招招手,“阿虞你快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虞韶好奇地往她身邊一看,隻見蔣牧霜從那鼓鼓囊囊的衣襟中,如同變戲法一般,掏出了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紙包。那紙包用的是最廉價的幹草紙,灰撲撲的外表顯得毫不起眼,但一股濃郁而誘人的香味瞬間在室内彌漫開來。
“當當當當!瞧,這可是京城劉記的叫花雞,味道那叫一個絕!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還熱乎着呢,你快嘗一嘗!”
虞韶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呀,是不是又趁着去玉華寺祈福的借口,偷偷溜去京城的大街小巷玩了個痛快?還這麼大咧咧地把叫花雞拿出來,香氣四溢,趕明兒整個宮裡都知道你偷偷溜出去了。”
“哎呀,所以才要你快點吃嘛!這雞還是熱乎的呢,味道肯定好極了,你就嘗嘗嘛!”
虞韶搖搖頭,“大晚上的,這東西又油又膩,還是肉,我才不吃呢。你呀,就自己享用吧。”
蔣牧霜拉住袖子,不讓人走,壓低了聲音,急道:“就隻吃一點點,還有我幫你望風,不會壞了你的大計的。整整一個月了,天天都隻吃一點點,你就真一點兒不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