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被她曲解成這樣,又是無奈,又覺得心疼,虞韶明明是這樣好的姑娘,遇上什麼事,卻總是反思自己的不足。而他,作為一國之君,作為她的夫君,卻未能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與依靠。甚至知道如今,都未能将上次在馬場陷害虞韶和孩子的幕後黑手繩之以法
“不,阿虞,你誤會了。”趙煜輕輕搖頭,望着虞韶的目光充滿溫柔與歉意,“朕隻是覺得自己一路騎馬回來,身上難免沾染了塵土與汗漬,唯恐碰髒了你。朕雖是天子,但除去身份,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在心上人面前,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幹淨體面。阿虞,你就寬容朕這一次吧。等朕沐浴之後,再……再來抱你,可好?”
花言巧語,還心上人呢。那這三宮六院,皇上心上站的人也是太多了點兒!
心中腹诽着,但初夏的暖風還是不知不覺吹紅了虞韶的面頰,她别過頭去,嗔怪道,“皇上就知道說這些好聽的話哄臣妾開心,不過……”
她向着虞韶走近兩步,不由他反抗,緊緊将他的手掌握入了兩手之中,摩挲着他掌心略顯粗糙的薄繭,“臣妾才不嫌棄皇上呢!”
趙煜被虞韶的笑靥晃得腦子暈暈乎乎,被人牽引着進了内室,繞過屏風,被袅袅的水汽鋪了一臉,趙煜才猛然回過神來,松松握住虞韶就要來為自己寬衣的手,目光沉沉,“朕自己來就好。”
虞韶卻眨了眨眼睛,忽然踮起腳,蜻蜓點水地在趙煜面頰上落下一吻,笑着說“皇上當日在紫宸殿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呢……”她軟軟地拖着尾音,像是小鈎子一般撩撥着趙煜的心弦。
趙煜靠着屏風,偏過頭去輕喘幾下,甚至避開目光不敢看虞韶,近乎哀求地低聲道:“阿虞,别鬧——”
虞韶的指尖卻不聽話,掙脫了本就不緊的束縛,如漂浮的羽毛一般輕輕落下。
趙煜咬緊牙根,悶哼一聲,緊閉着眼,頸側的肌肉緊繃着,如同拉滿的弓弦,顯露出淡淡的青筋。
虞韶的耳尖也滾燙得發紅,她抿着唇,卻不舍得放手。這是天下之主,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如今在自己手中,卻顯得格外的脆弱,這是她為數不多能以俯視而冷靜的目光。看着趙煜沉淪,沉淪。
指尖擦過淺淡的疤痕,趙煜将背後的屏風都碰歪了幾分。
“阿虞,不——”
“怎麼,皇上不喜歡嗎?”
虞韶卻歪着腦袋,仿佛單純隻是關心他的舊傷,“可是臣妾卻覺得小林太醫的祛疤膏看起來很不錯,瞧,皇上的舊傷都淡了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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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沐浴完之後,換了一身新衣裳。虞韶走入花廳,看看依舊紅着耳尖,在内室假裝翻開書冊的趙煜,眼底劃過淺淡的笑意。對着布菜的宮人吩咐道:“都退下吧,晚膳不用這麼多人伺候,隻留下方聞公公就好。”
方聞才剛趕去紫宸殿将皇上回宮的事情安頓下去,又急匆匆趕回,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想起皇上平日的習性,方聞深知皇上向來偏好清靜,不喜鋪張,更不習慣身邊總是前呼後擁,他也不覺得有異,答應下來。
虞韶看着腳步悠然,“正巧”晃到花廳來的趙煜,幾乎壓不住唇角的笑意,隻能端起宮女送來的安胎藥略作遮掩。
苦澀的藥汁一入口,虞韶就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林太醫雖然已經改良了不少,但這藥哪有好吃的呢?
趙煜當下也顧不得别扭了,接過虞韶一口飲盡的藥碗,又趕緊親手喂了她一顆解苦的梅幹,“林太醫上次來怎麼說?這安胎藥一定非喝不可嗎?若是換成藥膳溫補着行不行?”
虞韶喝完藥。仿佛靈魂也跟着出竅,軟綿綿地任由趙煜扶着,“林太醫上次說,還有十八天,三個療程才算完呢。”
“我可以的,扶我起來,我還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