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抱元門離開後,兩家定親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仙門各家,大家有猜測消息真假的,有覺得司月吟是被迫聯姻的,也有覺得抱元門此舉是有從高位跌落趨勢的,總之,隻有少數人真心實意覺得他們這一樁姻緣是天作之合。
公儀嶺一路奔波回到雲靈山,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睡了個天昏地暗。據說承悅往他房門口來了不下五次都沒見他醒來,都已經開始懷疑公儀嶺是不是在房間裡猝死了,被公儀岚攔着才沒闖進去。
公儀岚十分理解地跟承悅說道:“阿嶺這幾日連着奔波,定然是累着了,等他自己醒來就好了。”
承悅歎了口氣:“大師兄,你這幾日也累了,也該好好休息,宗門裡的事情,我與師娘處理得來。”
雖然公儀岚心裡還惦記着桌上堆積着的一大堆文書,但架不住倦意來襲,最後在承悅的三催四催下,還是回房間休息了。
等公儀嶺醒來以後,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他費勁吧啦地從床上撐起身子,還有些依依不舍地自言自語:“這樣舒服的日子,都已經好幾個月沒過了。”
随後他就起了床,剛出去院子裡就遇上了承悅,正端着一個蓋碗走過來。
“早啊,承悅。”
公儀嶺伸了個懶腰,對他打了聲招呼。
承悅撇了撇嘴:“不早了,師娘說不能再讓你睡了,我才過來的。”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鮮香味,公儀嶺使勁聞了聞,發現這香味的來源就是承悅手上拿着的東西,忙問道:“你手上拿了什麼?”
承悅道:“這是師娘特意早上給你們炖的蟹黃魚頭湯,說是給你們補一補身子的,你趁熱喝了。”
“娘還有這一手呢?”公儀嶺奇道。在他的印象裡,沈熙華極少進膳房。
承悅笑道:“師娘見你們事成回來,高興嘛,還說晚上叫仙侍給你們也做點吃的接風洗塵呢。怎麼,還不請我進去坐一坐?”
公儀嶺連忙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順勢把承悅請進了屋子:“來來來,進來再說。”
承悅也不客氣,直接進了屋子,順道還問了句:“桌案上的信箋,你可都收拾了?”
公儀嶺茫然:“嗯?信箋?什麼信箋?我臨走之前收到的那些,都收好了呀。”
他一進房門沾床就睡,即便是起來了也不會往書桌那邊走,桌案上有什麼東西是一概不知。
承悅一看他那樣,就知道公儀嶺還不知道,無奈道:“你們去抱元門的這幾日,仙家就捕風捉影地多多少少聽說了結親的事情,這幾日裡雲靈山收到的信箋和拜帖可是不計其數,堆滿了宗主和你們倆的桌子。”
公儀嶺了然道:“那些文書大多是堆到爹娘和大哥屋子裡的,我這裡收到的,多半是齊元白他們來問消息的。”
兩人過去一看,公儀嶺就感到頭痛起來。
事情果然跟承悅說的一樣,公儀嶺的桌案上幾乎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那些不同宗門的信箋,大小形制規格都不盡相同。能看得出來,送信到他桌案上的師弟師妹們一開始還嘗試着理一理,到後面發現根本整齊不了,就直接放棄了,随意堆積在了桌上。有的薄薄一張紙,風一吹,就飄到了地上。
公儀嶺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場景:“怎麼這麼多?!”
他還以為就隻有燕蓉齊元白他們寫信呢!
承悅稍稍清理了一下桌子,好不容易留出來了一小塊空地,把手上端着的碗放了上去,才說道:“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嘛,有些宗門後輩們覺得跟大師兄不熟,不好打聽。剛好阿嶺你又是個好說話的性子,可不得偷偷來問你一嘴。”
說着,承悅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幾張紙,念給他聽:“喏,這張是太微山的小師妹寄來的,這張是六弦閣的小師弟,那張是青花谷的……”
公儀嶺連忙叫停。
“這麼多,一封封回啊?”
承悅輕松笑道:“反正阿嶺你也沒事情幹,回了他們也好,省得以後傳出來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壞了大師兄和司姑娘的名聲。”
公儀嶺一聽,覺得好像有些道理:“也是啊。”
承悅趁熱打鐵:“你看啊,你現在也起來了,離師娘叫你吃晚膳的時間還早,這一下午不如趁早把信回了,如何?”
公儀嶺聽着哪裡不對,凝視着他:“承悅啊,你來都來了,搭把手呗?”
承悅果斷拒絕道:“實不相瞞,下午師娘還交給了我事情處理,現在蟹黃魚頭湯送完了,我也該走了。”
公儀嶺無言以對,眼睜睜看着他從容地放下手上的信箋,從容地叫他喝湯,從容地從他的房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