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夏晚已經把自己的态度表達的清清楚楚。
不是生了孩子就有資格做母親,當年董娟把她丢在了一個鮮有人至的垃圾箱,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在那樣環境中的存活率可想而知。
她覺得這個孩子是累贅,根本沒想讓她活下來,如果不是夏國強把她抱回家,她會在哭到筋疲力竭後漸漸咽氣,被夏日的蚊蟲寄生,腐爛生蛆變成一坨爛肉,和周圍的垃圾一樣,根本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我爸叫夏國強,我媽叫李桂梅,我還有個妹妹叫夏遲,我們才是一家人,我跟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還有,我警告你,以後别來騷擾我爸我媽,要是讓我發現,我肯定要你好看!别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
從始至終,董娟都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拉着夏晚的手,無論對方說什麼,她都哭着說自己當年有多麼不容易,希望夏晚能夠原諒自己,希望她能認自己這個親媽,也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補償的機會。
這些話她說了太多太多次,和夏國強和李桂梅說過,和陸塵說過,今天又和夏晚說了一遍,熟練的仿佛是提前背好的台詞。
又或者用謊言麻痹自己太久,連她自己都信了。
夏晚胃内一陣翻湧。
——太惡心了,怎麼會有像你這麼惡心的人。
——明明做錯事的是你,為什麼現在卻擺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樣。
——你到底有什麼資格獲得原諒。
“夠了。”夏晚甩開她的手,起身,“我不想再和你廢話,剛才說的那些我是認真的,别再出現在我家人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不信你就試試看!”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屋内光線幽暗,氣氛低沉又壓抑,夏晚一秒都不想繼續停留,誰知剛一轉身,卻正好撞見吳建軍推門而入。
莫名的,夏晚一陣心悸,頂着他的壓迫感,下意識的後退和他拉開距離。
但夏遲和陸塵也随後追了進來,陸塵上前一步将她和夏遲拉到自己身後,警惕的望着吳建軍。
一見到吳建軍,董娟立刻止住了哭聲。
她知道吳建軍讨厭什麼,她不敢哭哭啼啼惹他生氣,否則就要挨打。
“他們是誰?”
吳建軍看了一眼董娟,又扭頭看向夏遲他們。
“是、是……”
董娟偷瞄一眼夏晚,害怕的哆哆嗦嗦,不知該如何回答,還沒等她想好借口,吳建軍突然暴起将她一拳打翻在地。
“我特麼問你話呢!”
董娟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成一團,哪怕疼的眼前發黑也不敢痛呼出聲,否則将會換來更殘酷的對待。
陸塵對董娟沒有任何好感,但這麼明晃晃的家暴擺在面前,他也不想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看着,“你再打她,我就報警了。”
聞言,吳建軍的目光重新回到陸塵身上。
長年喝酒抽煙讓他身上有一股洗不淨的難聞味道,他上前一步逼近陸塵,惡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們幹嘛來我家?”
從他的話裡,陸塵和夏遲倒是意外的收獲了一點信息。
吳建軍好像并不知道董娟和夏晚的關系。
既然這樣,事情還好辦一些。
夏遲站在陸塵身後,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吳建軍,“我們本來是來找同學玩的,在樓下看到這個阿姨,她臉上有傷,我們有點擔心,就跟上來看看。”
陸塵手裡還拎着一袋爆米花,附近的小孩都喜歡買這東西和朋友一起吃,尤其是夏天,孩子們拎着爆米花在院子裡邊吃邊跑,大喊大叫,大人們見到總是呵斥讓他們小心嗆到,可小孩子就是不聽,便又惹得一頓罵。
吳建軍也看到過不少,沉默着審視片刻,也不知道是否相信這個說法。
“滾。”又過一會兒,似乎是吳建軍解除了他們的威脅,低聲罵道。
陸塵轉身,推着夏遲夏晚往外走。
和吳建軍擦身而過的那一刻,陸塵用眼角餘光又瞄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對方,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恨意。
那天下午,他和夏遲聊了很多很多,包括分開的那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