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從親戚家回來,發現門口小屋裡有響動,她以為是閨女,把半掩的門打開就向裡說:“果果,你……”
後半句沒了聲音。
小屋裡哪有她閨女。
那手拿洗發水瓶彎着腰回頭的,是個陌生少年。
陳母和善地笑着說:“你是果果的同學吧。”
王恕放下洗發水瓶子,慢慢站起來。
“你忙你的,啊!”陳母在他開口前說了句,就把小屋的燈打開,略顯昏暗的屋裡頓時亮堂起來。
少年擡起胳膊蹭蹭額頭,劉海被他蹭開,也蹭亂了,眉眼因此顯現,幹幹淨淨的樣子,很乖,不是壞小子。
陳母怕他不自在,給他把小屋的門帶上了。
屋裡靜靜的。
王恕站了會,看一眼周圍的廢品,繼續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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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母在客廳揪到撅着屁股趴在沙發前的閨女,她把手上的小挎包往茶幾上一放:“果果啊。”
陳青果正拿着晾衣服的長杆夠滾到沙發底的金屬舊挂件,冷不丁地聽到這喊聲,她吓一跳,扭頭瞪圓了眼睛:“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陳母說。
陳青果還趴着:“那你是不是……”
“是,見過了。”陳母想到她發現閨女留意廢品,和丈夫好一頓感慨她懂事就有點哭笑不得,敢情是個烏龍,這裡面另有名堂,“你是給同學攢的廢品。”
并非疑問,而是笃定的語氣。
陳青果沒否認。
陳母把她拉起來,給她撈出沙發底的挂件:“那孩子面相好,是有福之相。”
陳青果一怔:“真的嗎?”
“媽媽看人向來很準。”陳母把挂件給她,“不是你初中同學吧?”
“不是,高一才認識的。”陳青果說,“三中的全校第一。”
陳母坐到沙發上:“學習那麼優秀,人又吃得了苦,早晚會有出息。”
陳青果把心裡話說出來:“那他有出息前,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陳母摘掉手表:“他家裡的情況你都了解了?”
陳青果搖頭。
“關系還不到那程度。”陳母了然,“助人為樂是對的,這點媽媽很支持,你去看他需不需要幫忙。”
陳青果把嘴一撇:“我問過了,他不需要。”
母女倆聊了會天,陳母忽然說:“你爸有部舊手機,在抽屜裡放好些年了,給你同學吧,讓他拿去賣了,這個回收價高。”
陳青果眼睛一亮:“舊手機可以給他用,他沒手機。”
“他應該不會用,會賣掉。”陳母說,“那不是他目前的必需品。”
陳青果想了想,就認同了媽媽的觀點。
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時期,手機這東西,的确可有可無。
根據她這學期的幾次接觸和暗中觀察,王恕的性格很不合群,也不健康。
可他帥啊。
誰讓他長得帥,還有雙能讓她親切心軟的小狗眼。
陳青果深覺她一次次忍不住地關注王恕,留心他的一舉一動,除了他替她擋下張成的計劃,還有他那張臉和那雙眼睛的原因。
人嘛,視覺動物。
王恕那眼睛生得,正中她命門。
要是他多用那雙眼睛注視她,那她很有可能有什麼就給什麼。
陳青果想起了個事兒:“媽,堂哥的身材體型好像跟王恕差不多,他的衣服王恕能穿,你看要不……”
言下之意明了。
“堂哥的舊衣服都推成小山了,王恕又剛好不在乎。”陳青果補了句,給自己的提議加固加固。
然而陳母說的是這麼一句:“你怎麼知道他不在乎。”
陳青果言之鑿鑿:“他看起來就很不在乎。”
陳母溺愛地笑:“你也說了是看起來。”
陳青果不說話了。
“他身上穿的舊衣服,上衣大了,褲子短了,鞋子小了,鞋帶被他拆了才穿上的,我不确定他那一身是别人送的,還是他撿的,但這跟他穿你哥的衣服不是一回事。”陳母倒了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