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果不知是詞窮,還是怎麼,總之她就這麼走了,馬尾在半空中甩出略顯倉皇的弧度。
從那以後,陳青果就開始關注王恕,他看起來對此一無所知,生活照舊,沒被她撥起絲毫波瀾。
元旦放假,陳青果跟爸媽去親戚家吃飯,無聊出來瞎逛碰見了王恕,她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後面,看他撿廢品。
王恕穿的棉衣不太合身,可能是從哪撿來的。
何止是棉衣,他渾身上下,暴露在外的衣物,就沒有一件合身的。
陳青果心不在焉地偷看了半個多小時,王恕和她面對面站立。
氣氛有些微妙。
陳青果故作鎮定地哈哈:“好巧。”
王恕一語不發地越過她,走向她背後的垃圾桶。
陳青果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随翻找垃圾桶的背影,長時間地停留。
可能是太冷了,以至于她沒了心思再逛下去。
陳青果站了會,見王恕要走,她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王恕,我家有很多紙箱,你送我回去,紙箱都給你。”
王恕無動于衷。
“你别不信。”陳青果走近點,悄悄打量他蛇皮袋裡的收獲,“我要是騙你,我就是小狗。”
王恕還是那副姿态:“很多是多少?”
陳青果有點想看他的狗狗眼,覺得他的劉海礙事,好想給捋上去:“這我哪數過,反正很多,你去了就知道了,絕對會讓你收獲滿滿。”
王恕說:“我沿着這條街撿,也會收獲滿滿。”
陳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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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達成了這場交易。
王恕騎車送陳青果回家,他今天出門騎的不是三輪車,是自行車,隻裝了一小半廢品的蛇皮袋被他塞在車前面的筐子裡,用松緊繩捆上了。
陳青果坐在後座,屁股硌得有點酸疼,她捧着手機給媽媽發信息,說自己先回去了。
雖然是兩個輪子,手一點都不扶着,也并不安全。
陳青果隻顧着發信息。
直到颠簸的幅度越來越大,她才把手機揣回口袋,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王恕的肩膀:“你騎慢點兒。”
背對她騎車的人沒給半點回應。
自行車穿過巷子,一陣猛烈又陰冷的風,拂上陳青果的臉頰,從她七竅吹進她五髒六腑,她拎着他棉衣的手攥了攥,沒幾秒就被他的車速晃開,本能地随着慣性——
撞上他後背,一把抱住他的腰。
“吱——”
自行車的車輪在石闆路上摩擦出淩亂的痕迹。
王恕兩腳撐地,被一片溫暖攏住的背部僵硬無比,腰部被碰過的地方仿佛和他的軀體切割,成為獨立的一部分,他沒回頭,聲線又冷又沉:“松開。”
“松開就松開。”陳青果冷哼,“要不是你騎這麼快,我怎麼會坐不穩。”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抱男生腰,尴尬死了。
王恕不扯皮,不油嘴滑舌的性情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特别好,不然她會難為情,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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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個小巷進主巷,陳青果眼尖地發現了什麼:“那邊有幾根錫條!”
王恕把車停下來,解開捆蛇皮袋的松緊繩,拿着蛇皮袋朝錫條的位置走去,陳青果坐在車後座等着,腳踩地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
“陳青果?!”
同桌驚喜的喊聲從左後方傳來,陳青果的腳停下晃動,跟跑近的同學打招呼:“嗨。”
“真是你啊,還以為看錯了呢。”
同桌問她怎麼一個人在這,她玩了玩垂在身前的頭發:“沒啊,我等人呢。”
說着就把視線瞥向王恕那邊。
這一瞥,好家夥,錫條不見了,王恕也不見了。
他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