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沈輕遲難得把躺椅搬到小溪邊,一隻手閑閑翻着話本,另一隻手垂落,懶散地在小溪裡劃來劃去。
冰涼的溪水從指縫間流過,沈輕遲擡手,給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的宋秋時濺了滿身水花。
宋秋時:“……”
他很快運起靈力烘幹,用很受傷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沈輕遲。
沈輕遲被他盯得瘆得慌,隻好收起話本坐直無語望天。
宋秋時塞給她一串烤魚,“段清說想你了。”
“是想殺我了吧。”
沈輕遲接過烤魚,一口下去,酥脆鮮香,魚肉軟嫩,入口即化,沒有多少魚刺,沈輕遲臉色緩和幾分,又咬了一口。
她挪了挪身子,給宋秋時移出一半躺椅。
宋秋時坐下,隔着點距離用靈力翻動眼前小火堆上正烤着的魚。
“沒,他說真的想你了。”
兩人并肩坐着,手中的魚吃了大半,沈輕遲掰下一小段幹淨的竹簽,在宋秋時大腿上戳來戳去。
宋秋時:“不要拿我的腿洩憤。”
“哈哈,”沈輕遲說:“我以為你在說夢話,想看看會不會疼。”
宋秋時不反抗,也不挪地方,沈輕遲玩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把竹簽扔進火堆裡,繼續專心吃魚去了。
宋秋時怎麼敢反抗,反抗的話,不知道下次再有幸坐上她的躺椅是何年何月。
沈輕遲吃完了,“其實我沒有在洩憤。”
“真的?”
沈輕遲煞有其事點頭,“我和醫修們學了一手,剛剛是在給你用針灸的手法治病。”
宋秋時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雙眼彎彎的,“嗯嗯。”
“你怎麼還不上道?”
“啊?”
沈輕遲下巴微擡,目光炯炯地看着小火堆上正烤着的魚。
宋秋時懂了,立馬将魚奉上,“謝謝大師,療效特别好。”
沈輕遲沒忍住笑,這樣搞的她們好像一個奸臣和奸臣的狗腿。
火堆上原本有五條小銀魚,此刻隻剩下一條。
不遠處,雲昭和段渙盤腿坐在小溪邊,一人一條吃得不亦樂乎,段渙腿邊放了根竹簽,已經吃到第二條了。
兩人身側是一大筐待烤小銀魚。
這一切的起因還要從段渙說起。
今天下課早,不到吃飯的時候,段渙一回來,抿着唇把所有人拉到小溪邊,說想要報答這些天飯情,新學了首曲子,彈給她們聽。
雲昭偷偷問沈輕遲,為什麼要在小溪邊?
沈輕遲盯着水中遊動的小銀魚,随口答,高山流水,多有意境。
然後——段渙就為她們帶來了極其驚天地泣鬼神的一首不知名樂曲。
确實驚了。
驚了一大堆小銀魚翻着肚皮飄在水面。
沈輕遲定定地看了段渙兩秒,似是沒想到他還有這種功能,歡快地拍拍手,“那我們今天中午吃烤魚吧!”
所有人,尤其是段渙,雙手贊成。
宋秋時懷疑段渙是不是早就眼饞他養的小銀魚,但他沒有證據。
最終宋秋時被發配烤魚,雲昭和段渙自告奮勇捉魚,沈輕遲快樂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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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第二條小魚,沈輕遲如法炮制地把竹簽扔進火堆,把宋秋時拉下躺椅,她重新平躺。
宋秋時順勢蹲下,認真道:“段清真說他想你了。”
沈輕遲翻了個身背對他,“怎麼可能。”
“就算是一起玩的那會,他也絕對不會說這種話,我隻聽他罵過我。”
“不對。”沈輕遲翻身翻回來了。
“段清又不知道我來學宮了,他應該隻會知道我杳無音訊,你和他偷偷通風報信?”
宋秋時拿了把喻舟則給他的扇子,說是什麼,感謝讓他來蹭吃蹭喝,此刻正給沈輕遲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風。
“真沒有,”他真誠道:“你知道的,以前你們吵架,我都站在你這邊。”
沈輕遲冷笑,“站在我這邊然後和段清煽風點火。”
宋秋時移開眼神,“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們修無情道的必須心無雜念,對衆生平等啊。”
沈輕遲還是冷笑,聽宋秋時鬼扯,“他現在是仙音宗宗主,每天處理事務還來不及,沒事想罪魁禍首幹什麼。”
宋秋時輕拍她手背順氣,“别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嗎?”
“他以前就沒人和他玩,現在更沒人和他玩,每天要寂寞死了,給我寄的每封信裡都是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當然知道,”沈輕遲彈宋秋時腦袋,“沒人和他互罵了,段清可不是要寂寞死嗎。”
宋秋時點頭,“是啊,那你想什麼時候去見見他?”
沈輕遲把宋秋時的腦袋推一邊了。
淨說些她不愛聽的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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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堆上最後一條烤魚被拿走,沈輕遲望過去,雲昭在處理小銀魚,然後把它們串在竹簽上,段渙在捕撈水面漏網翻肚小魚。
宋秋時像是察覺不到她心情一樣,還是在和她說話。
“不說那個了,能不能和我講講,你這些年怎麼過來的?”
沈輕遲瞪他一眼。
這話講的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和宋秋時一人手拿一杯酒,準備開始長篇大論,哪裡有那麼多滄桑可講!
“你怎麼過我就怎麼過啊,唯一區别就是你在小院裡住,我随便找了座山劈了個洞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