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啟國誰不知道,泗公家大千金性子綿軟,是個溫柔似水的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傳言和她現在的狀态不符,但是不妨礙人們對她毫無敬畏之心,面上過去就算了,這才敢當着華歲的面,指着奵囜的鼻子,把貓頭對準竹秋,就是等着看她們姐妹倆的好戲。
魅夫人話一出口,大家都把視線看向竹秋,竹秋心底冷笑,一群蠢貨,惹了淩黛,都等死吧。
“原來是這樣啊。”淩黛果然不負衆望,出乎意料地趕在竹秋之前開口說道。
魅夫人愣了一瞬,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就聽到淩黛緊接着說道,“奵囜教養不善,滾出去跪一個時辰。”
“憑什麼?”奵囜對淩黛怒目而視,話還沒說完,“啪!”響亮的巴掌響起,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五指印,竹秋眼底掩飾不住的厭惡,迎着周圍看熱鬧的眼神,低吼道:“滾出去跪着!”
奵囜看看淩黛,又看看竹秋,眼珠子來回轉動,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在周圍一衆兄弟姐妹看好戲的目光下,咬着嘴唇跪在門口。
即使跪着,脖子始終梗着,十分倔強。
大家都沒想到率先拔刀的竟然是華歲,而竹秋也沒反駁,這是什麼情況?
魅夫人眼看自己一句話就能把王後當刀,頓時開心不已,她這個人得治便猖狂,竟然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就如同眼下,躍躍欲試繼續試探,“不愧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長女,手段就是淩厲。”
“魅桑你放肆!”竹秋當即怒了,她什麼身份,昔日不過是一個養馬小官的女兒,長得好看,這才入了王上的眼,全家跟着水漲船高,她有什麼資格點評泗公家的教養。
見竹秋生氣,淩黛輕飄飄看她一眼,“好了竹秋,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魅夫人喜形于色,以為來了一個軟包子,淩黛下一句話,直接把她打入深淵,“不是我說,魅桑你這張嘴,确實不太好看,之前是不是還說我和竹秋共事一夫來着,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嗎?簡直不知所謂,萬一教壞孩子怎麼辦。以前我就聽說過你的大名,嘴上從來沒把門的,還不改,總讓别人讓着你。啧啧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魅桑貶為奴侍,膝下所出子女。”
魅桑的嘴被任曦堵住所有尖叫,在她驚恐的眼神中,淩黛無聊地笑了笑,“憐你一片慈母心,孩子也長大了,送給别的夫人也是結仇,那便發還母家吧。”
魅桑渾身癱軟坐在地上,周圍倒吸一口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同于後世,在萬年之前,尤其是以祭祀為主的啟朝,孩子,有用,也沒用。
能争能搶,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好命的象征。
像淩黛這種被大祭司和巫師都認證的鳳命,她說的話,比啟王來說不差什麼。
發還母家,就是把魅桑所處子嗣剝奪繼承人的資格,他可以享受王室的好處,卻失去了權力的入場券。
淩黛殺雞儆猴,周圍各種夫人們,終于安靜下來,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戰戰兢兢,隻有竹秋和冷泉事不關己,嘴角還能帶着笑。
淩黛不耐煩和她們打嘴炮,揮手趕人,“竹秋留下,其他人回去,以後除了重要節日,不必過來請安,該幹什麼幹什麼。”
手指在扶手上輕點三下,和冷泉對視一眼,之後率先走出殿外。
其他夫人眼睜睜看着冷泉邁着八字步離開,頭垂得更低了,一個個大氣不敢出,生怕惹毛淩黛,把她們也收拾了。
這位可不是從前八面玲珑的王後,竹秋在位的時候,什麼都把面子放在第一位,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難堪。
誰也沒想到竹秋一向有軟弱名聲的大姐,和傳言一點都不相符,竟然是個霸道的性子,一言不合就摁死你。
簡直是個大魔王,收拾人完全不講道理,想抽你就抽你,然後還得賠笑臉。
夫人們站在門口和淩黛告退,見她大手一揮,忙不得轉身離開,紛紛擦拭額頭的汗水,走得飛快,好像身後有鬼在追。
惹不起,太恐怖了,隻要一想到未來會在這樣恐怖存在的手下讨生活,大家感覺生活一片黑暗,每個人都摁住自家不滿意的孩子,壓低聲音:“回去再說”拽着回各自宮殿。
回去第一件事,讓孩子們先别鬧,接着紛紛拎着湯水或點心,往啟王辦公的地方走去。
而在殿内,竹秋正在和淩黛對峙。
“你要幹什麼?”
“你管我,你給我聽着,啟朝百姓的魂體隻能支撐最後一次輪回,你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你之前和冷泉眼神交流,你要和她做什麼?”竹秋擋在淩黛身前不讓她離開,急忙詢問。
淩黛垂眸俯視竹秋,突然笑了,“你知不知道後世有一句話,槍杆子裡出政權,槍是一種比刀劍還有威力巨大的東西,權利?掌握武力才能徹底掌握權力,一群蠢貨,那麼多奴隸,都是龐大的武力,你們竟然不會用。”
資源整合,那得整合到什麼時候去。
不論竹秋利用女人塞到後院探聽消息,還是華歲施恩奴隸,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存在,權利本質上是掠奪。
淩黛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好在鬼将全部能夠聯系上,隻要有充足的武力,就可以快速結束這場荒誕的幻境。
“回去吧,各不相幹也好,各自為政也罷,我會盡快結束這一切,你……也不必如此痛苦。”
她沒忘鬼頭金的傳說,不知道當初竹秋有多絕望,才會如此孤注一擲,吞下近乎半個人大小的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