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猜測,“看着是回侯陽王妃帳中去了,難不成是侯陽王妃出了什麼意外?”
從不遠處又走來幾個人,随口答道:“侯陽王妃能有什麼意外,她不過是在益王妃那兒受了委屈罷了。”
她身側人笑着接上,“我們剛剛路過益王妃處,是眼睜睜瞧着她被罵出來的。”
這片駐紮帳篷雖嚴嚴實實,可到底不如京都府邸那樣有着沉木隔音,層層拼起的毛氈子捂的再嚴,也隻有保暖之效,裡頭人說話動靜稍微大着些,外頭就是清清楚楚的。
後來人附耳過來說了幾句,一群人就都毫不客氣的掩嘴嘲笑起來,“竟是如此麼?被這樣落了臉,看她日後該怎麼見人。”
“要說也是活該,誰不是看在她父母面上敬她一聲郡主,沒了那兩位她算個什麼東西,恐怕連下人都不如。貪着便宜還不老老實實夾着尾巴當人,盡到處招搖,啧啧啧!”
“自不量力!”
“就是。”
她們咯咯嬌笑,話卻一句毒過一句,侯宛兒确是同她們無冤無仇,也從未做過得罪她們的事,但殊不知日日搭着劉貿雲,就是把她們得罪了個透了,整個長安的小姐們,要說哪個看她不順眼,恐不得從城東數到城西,如今見此,更覺大快人心了。
在沈奚準帳外輪值的侍衛突然瞧見侯宛兒跑過來,不由害了一跳,見她似有萬般委屈梗在心口,淚水不要錢一樣嘩嘩流,更不敢攔了。帳内聽見動靜的拟夏出來查看,才打開簾子,就險些被侯宛兒沖了個跟頭。
“呀!郡主!您這是怎麼了!?”
難怪拟夏驚呼,兩人撞在一處,稀裡嘩啦一片嘈雜,惹得内間裡打盹兒的沈奚準連忙打發給她捶腿的奴婢,教她出來瞅瞅發生了什麼事,那奴婢瞧了眼趕緊跑回去回禀,“王妃是郡主來了,不知為何哭的好生厲害!”
“快!快帶她進來!”
小奴婢哎了一聲,又跑出去扶人了。
沈奚準原是打算午睡的,本來床氣就有一些,如今被吵起來更是心焦氣燥,她想下地,可腳上還打着石膏,貴妃榻邊上又沒鞋,幹幹兒白着急一場。她隻好支起身子朝外間張望,卻隻聽着撕心裂肺的哭聲一陣高過一陣,“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兒?”
好在沒多會奴婢們将人扶了進來,沈奚準連下人們都打發了出去,就隻留了侯宛兒一個方便說話。侯宛兒也不肯坐,跪在她榻邊一個勁流淚,“母親,女兒給您和父親丢了人……”
她一邊哽咽,一邊将蘇粵安同她說過的話又講了一遍,其中有好幾次中斷,都是到了傷心處,要痛哭一陣才能接下去,等說完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看着快要暈了。
沈奚準卻是怒不可遏,掌下狠狠一拍,罵道:“蘇粵安豈有此理!她當她是個什麼東西!”
侯宛兒興許從未見沈奚準這般怒火沖天,哭聲一下就被吓住了。沈奚準氣頭上也顧不上安慰她,不依不饒的揚聲喊道:“來人!更衣!”
說着她就掀了腰上搭着的毯子,作勢起身了。侯宛兒趕緊扒住她,“母親!您要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去找她問一問,問問她憑什麼這樣作賤我沈奚準的女兒!”
“不行!母親您不能去!”侯宛兒死死抱住她半邊胳膊,“她是益王妃,是母親一同長大的姐妹,她說我也是實言,您不能因為我就斷了您與她的情分呀!”
“我沈奚準可沒她這樣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姐妹!”
看她是鐵了心要去,侯宛兒隻能大哭道:“母親!是女兒沒用,女兒該死,女兒實在不想和世子交惡啊……”
如若沈奚準真去找了蘇粵安,那是必會大鬧一場的,也許會鬧到蘇粵安來道歉才罷休,可若真是這樣了,她同劉貿雲的緣分也就此盡了。
沈奚準心中恨鐵不成鋼,可見侯宛兒哭的厲害,也忍不下心再罵,隻無力流淚道:“我們侯陽王府,到底欠她蘇粵安什麼!”
進來的奴婢在一旁手足無措,多年來她都在侯陽王府伺候,主子們也是極為親厚的,此時看這母女哭成一團,心裡也萬般不是滋味,勸慰道:“王妃,益王妃那面就别再讓郡主去了吧,反正明日辦過慶宴後就回去了,遠着她們些才好。”
雖說上次是蘇粵安主動提起讓侯宛兒過去,可如今都罵成這樣了,也就不必再往上貼她什麼了。
沈奚準聞言卻搖了搖頭,諷刺說,“那豈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懷,這樣說咱們郡主,不就打的這個主意麼!”
她握住侯宛兒的手,“孩子,你告訴母親,是否還喜歡那個劉貿雲?當真非他不嫁麼?”
侯宛兒怔了一會兒,還是拗不過心頭的執念,隻得含淚點頭。
“好!”見她心意已決,沈奚準冷冷道:“你今日受的辱,母親必會給你出了這口惡氣來,我不僅要你嫁進益王府,還要讓她蘇粵安,請八擡大轎風風光光擡你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