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外,法随峰演練場。
無數火球飛來飛去,在一陣陣勁風中穿透空氣,在司徒佑身邊劃過。
司徒佑負手而立,站在一旁的亭子中,身旁傳來輕響,他側首,“師尊,您老人家這是去了何處?”
雲蘅沖他伸了伸手,司徒佑不明所以,但還是上前兩步。
疑惑問道:“怎麼了?”
“借點靈力使使,打在這上面。”雲蘅手中出現一枚赤紅色的珠子。
見狀,司徒佑有些許驚訝,忍不住在釋放靈力的同時出聲,“這是業火珠?是給小師妹的嗎?”
沒有得到雲蘅的回複,司徒佑隻覺得在意料之中。
他作為玄雲天德高望重的掌門,如今矜矜業業當雲蘅的工具人。
絕不敢有半分抱怨。
雲蘅眉頭緊鎖,“剛剛小與進了藏書閣之後還有人進去嗎?”他頓了一下,急忙補充,“我說的不是普通人。”
聞言,司徒佑一下子了然于心,“是小師妹,怎麼,師尊已經查明她的身份了?”
雲蘅搖搖頭,“她的身份隐藏得全是破綻,但每次才剛有線索就會立刻斷掉,不能查到最後,不過能熟練運用鬼靈咒術,說不得是鬼府之人。”
“鬼府……師弟!”司徒佑話音未落,轉而迅速扭頭向藏書閣看去。
在偏轉視線的一刹那,身旁猛地竄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司徒佑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幾乎沒有見到過師尊這般着急。
藏書閣周圍流轉着金色的流光,護持結界穩穩當當,沒有絲毫被破壞的痕迹。
裡面彌漫出黑色的戾氣,黑紫色宛如走火入魔的死氣。
師弟和小師妹,發生了什麼?
司徒佑沖演練場上的弟子們丢下一句“自行練習”後往藏書閣飛去。
而藏書閣之内,嚴絲合縫的法陣将藏書閣内部樓層與空間隔開,裡面認真查閱書籍的弟子們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隻有望海潮大能能夠看見藏書閣上空漂浮彌漫的黑氣,鋪天蓋地打下來。
猶如黑雲壓城,展露出恐怖的氣息。
藏書閣的底層結界之内,謝聽玉陷落血海之中。
容顔絕美的鲛人長尾環繞在她身側,“與”發出狠厲的聲音。
“你何時進來的?”
雖然早就想到這幻境和溫祉與有關,但親耳聽到溫祉與的聲音響起時,謝聽玉還是忍不住感歎溫祉與隐藏之深。
“你為何拉我進來?”謝聽玉反問,眼睛眨了眨,視線落在“與”脖頸的細小深藍色鱗片上。
等了一會兒,謝聽玉沒有再聽到溫祉與的聲音。
她回神,一雙純真明亮的眸子落入眼底。
在謝聽玉看來,這是專屬于“與”的眼神。
謝聽玉擡手摸了摸他的頭,藍色的發璀璨奪目,深邃的眼神猶如深海漩渦将她的目光深深糾纏。
“還是你比較可愛。”
“不要讓溫祉與出來了。”
“與”盯着她,那是一種少有的純真良善的目光,“你的家……在哪兒?”
謝聽玉猛地回頭,在看見他眼睛中沒有一絲惡意時,才淡淡開口,帶着她都沒有察覺到的沉重,“我回不去了。”
“但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家,好像徹底回不去了。”
謝聽玉被一種強烈的情緒拉扯,以至于都沒有注意到“與”眼中再次浮現出來的戾氣。
“與”的手指勾了勾,一條美麗的藍色長尾撥動漆黑海水,形成一條條纖細的曲線。
謝聽玉眼中倒映着血海中的凄慘景象,那血海深處,埋葬着“與”的族人。
他們徹底湮滅在這血海之中,在這無邊無際的海洋中随波逐流,永遠回不到那個家。
好像就像她一樣。
謝聽玉心中引出悲切,倏然回首,“講真的,你會不會覺得死也挺好的?”
“與”眼底的神色迅速變幻,直到擡眸時又化作純真無邪,“為什麼?是因為死……可以升入美好的地方嗎?”
在他說這話時,手指扣動長尾上的鱗片。
血線隐隐約約融入已然不多的漆黑海水之中。
“如果你的死,會連累另外一個人死,你會努力活下去嗎?”謝聽玉目不斜視,瞧着不遠處一叢發灰的珊瑚礁,問道。
“與”在此時“啊”了一聲,急促而又帶着恰到好處的驚訝。
謝聽玉微微蹙眉,不明白這人怎麼感覺有點裝?
“為什麼會同生共死。”他問。
“你隻需要回答我就行。”
“我覺得,一起死也不失為一種方法,如果對方是仇敵,死了,也不錯的。”
“與”的話音突然變得流暢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磕磕絆絆,謝聽玉垂下眸子,虛掩情緒。
她笑着看他,“那我還是臨死之前選擇不拖累他吧。”
話音落下,融入海水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