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盛焰看着眼前這張朝思暮想的臉，還是和十年前一樣，一點兒也沒有随着時間流逝變老。反而增添了儒雅的成熟男人氣質，變得更加迷人。

當蔣盛焰在仔細端詳着賀知安的時候，賀知安也在認真地打量着他。

十年不見，那個青澀漂亮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褪去了懵懂，完全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之前瘦弱纖細的身體已經變得結實有力，白皙細膩的皮膚經曆過風吹日曬也變得粗糙，健康的古銅色充滿了力量。棱角分明的臉上還保留着少年時期的精緻，但深邃的眉眼沒有一絲溫度，冷硬的表情透露出生人勿近的警告信号。

在賀知安的記憶中，年少的蔣盛焰是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可是現在，他能明顯感受到，蔣盛焰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狠戾的氣息，如同一把鋒利的冰刀。

這樣的蔣盛焰讓賀知安覺得陌生，甚至還帶有一絲恐懼與害怕。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姿勢，被人低頭俯視着，絕對的力量壓制讓他有一種被樹林裡的野獸抓住，無法逃脫的緊張感。

賀知安微微掙紮了一下，想擺脫手腕上緊緊的桎梏感。

蔣盛焰立即敏銳地察覺到了賀知安的動作，他眼神一暗，卻沒有松手，反而更緊地握住了。

“疼……”賀知安痛苦地低低叫了出來。

彷佛如夢初醒一般，蔣盛焰迅速松開了手，當看到賀知安手腕上被自己弄得通紅的痕迹時，他突然變得不知所錯，“對不起。”

賀知安終于恢複了自由，他往旁邊挪了挪，準備先下床。

可下一秒，蔣盛焰又猛地撲過來，整個人完全壓在賀知安的身上，用力地緊緊抱住他。

“你别走……”

賀知安被壓得有點兒喘不過氣，他怎麼這麼重！之前抱他的時候，還是小小的軟軟一團，現在，怎麼像一塊堅硬的鋼鐵壓在身上。

“我不走……我隻是想起來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剛才傷口一定裂開了。”

蔣盛焰這才放開了他。

下了病床，賀知安打開了燈。

在明亮的燈光下，賀知安這才清楚地看到了蔣盛焰的臉。

堅硬冷峻的一張俊臉，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卻變得柔和。

賀知安拉過椅子坐在病床旁邊，蔣盛焰此時好像換了一個人，乖乖地靠着床頭，讓賀知安檢查他的傷口。

紗布上已經滲出了血，看來傷口确實早就裂開了。

“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受傷了。現在再見你，你還是受傷。”

賀知安邊一給蔣盛焰重新包紮一邊聊天，蔣盛焰的視線一刻也沒有從賀知安的身上離開。在賀知安看不到的時候，他漆黑的眸子裡閃動着異樣的色彩，難掩激動與興奮。

真的再見到他了。

十年了。

“小焰，你變化好大……你怎麼成為特種兵的？”

賀知安是他的主治醫生，所以關于他的情況已經了解了一些。還是難以相信，那個小時候矮小瘦弱的男孩，長大後竟然會是特種兵。

“我高考後讀的是軍校。”言簡意赅，沒有多餘的話。

“為什麼選擇軍校呢？”

“高三那年，爺爺奶奶因病去世了……家裡經濟困難，那時候對我來說，軍校是最好的選擇。”蔣盛焰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賀知安沉默了，那一定是很艱難的一段時光。蔣盛焰無人依靠，隻能一個人承受所有。

看到眼前和記憶中判若兩人的蔣盛焰，賀知安理解了蔣盛焰的變化。

人生巨大的改變，從來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在殘酷的命運面前，人的力量是那樣弱小，更何況是那時年僅十八歲的蔣盛焰。

賀知安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心底湧起了一股對蔣盛焰的疼惜情緒。

他雙手輕輕地捧起蔣盛焰的左手，手指溫柔地摩挲着，“都過去了，以後都會好的。”

賀知安的表情很柔和，語氣溫柔，似夏夜微風一般具有撫慰人心的力量，一如當年。

蔣盛焰長期以來因為逞強所帶着的冰冷面具有所松動。

“知安哥哥……”

蔣盛焰低聲叫了一句，委屈又克制。

這久違的稱呼讓賀知安愣神了片刻，記憶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盛夏。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經被蔣盛焰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他長得好高，身材也練得結實有力，自己被他抱着，寬闊的胸膛緊貼着臉頰，賀知安甚至能聽到蔣盛焰的心跳聲。

“知安哥哥，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蔣盛焰不願意放手，像小孩子一樣把頭靠在賀知安的頸窩處。

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麼好聞。

不過……

“還好，過着普通人的生活。按部就班地學習，實習，畢業後就留在醫院工作。日子過得像水一樣平淡，沒有什麼波瀾。”

“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很好……”

賀知安想到了蔣盛焰的遭遇，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我沒事。但是，你的身上為什麼有煙味，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的。”因為在部隊經受過專門訓練，蔣盛焰的感官很靈敏，雖然賀知安的身上隻有淡淡的煙草味，但他還是一下子就聞到了。

賀知安的表情一變，“做醫生經常會遇到棘手的事情，壓力大的時候會抽煙。但不頻繁，偶爾會抽……”

“那今天為什麼會抽煙，你心情不好？”蔣盛焰不依不饒，繼續問道，“是因為我嗎？再見到我你不開心嗎？”

這樣直接強勢的蔣盛焰，賀知安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面對。

“不是的，見到你我很高興……隻是我的心有點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