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
等到蔣盛焰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病房的病床上。
麻藥的勁還沒有完全消退,蔣盛焰的身體暫時還未恢複知覺,所以想要動一下非常吃力。
是幻覺嗎?
在昏睡之前,他好像見到那個人了。
雖然隻有一眼,可是那個人的望向他的眼神,早已深深地刻在蔣盛焰的心底。
他不會看錯,一定是那個人!
十年了,漫長的時間并沒有消減蔣盛焰對賀知安的思念,他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
深夜的病房顯得格外安靜,蔣盛焰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腦海裡各種思緒翻滾着,十年前的回憶在此刻如情景重現一般,曆曆在目。
對于蔣盛焰來說,這無疑是自虐式的折磨。
可是,甯願痛苦,也不要忘記。
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蔣盛焰以為是查房的護士,于是閉起眼睛假寐。
但是,門外的人沒有看一眼就離開,相反,進來後輕輕關上門,然後緩緩走近了。
蔣盛焰覺得奇怪,但還是沒有睜開眼。
病房裡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
在一片黑暗之中,蔣盛焰卻覺得站在他病床前的這個人在牢牢地盯着自己看,那樣銳利炙熱的視線讓人很難忽視。
長期在特種兵魔鬼式的訓練下,蔣盛焰身體的靈敏性非常高,奇怪的是,他在這個人身上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的氣息。
除了消毒水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煙味,混雜着深夜冷風裡樹木和花草的清香味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麻藥的影響下,蔣盛焰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不清醒,可能馬上又要睡着了。
又過了一會兒,蔣盛焰聽到了輕輕的關門聲。
他走了嗎?
蔣盛焰放下了警惕與防備,完全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這一晚,蔣盛焰做了一個夢。
他又夢到了自己十五歲生日那天。
那一天他真的很開心,賀知安信守對他的承諾,陪他一起過十五歲的生日。那天的賀知安,對他那麼好,那麼溫柔,晚上甚至還願意抱着他睡覺。
可是,分開的這十年,他卻很少夢見那一天,大概是潛意識裡總覺得樂極生悲。極度快樂的生日背後就是第二天殘忍的分離。
所以他夢見過很多次那天他們分别的時刻,最後的畫面總是定格在賀知安坐在車裡,偏過頭一言不發,沉默着堅持不看自己的絕情模樣。
可是今天晚上,蔣盛焰竟然夢到了他和賀知安在一起溫馨甜蜜的時光。
在蔣盛焰一個人寂寞生活的漫長時光裡,當初的那些美好記憶随着時間流逝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而沉澱下來的竟是不斷加深的恨意。
他不願意回憶那個夏天,因為賀知安的離開,就像一個燒到盡頭的煙頭,給他們互相陪伴的日子狠狠地燙上了一個燒焦的黑色句号。
這麼多年,憑借着這樣的恨意,他才能在殘酷無情的特種兵訓練營裡堅持下來,屢立戰功,拔得頭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