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的地方,一個人反而會顯得形單影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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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意“和平與安定之都”的京都,從公元794年恒武天皇從舊都長岡京遷都開始,到公元1868年京東奠都位置,一直是日本的首都。
在恒武天皇定都之前,這一帶曾經是一塊占地面積廣闊的盆地,新都落成之後,房屋市區依靠着盆地山坡而建。
起伏的街道,高野川和賀茂川在市區彙合成鴨川向南流入桂川,最後與流入大阪灣的澱川合流。
青蔥的山脈環抱着棋盤似的市區,古老的廟宇被層層疊疊的仿佛簇擁其中,時間更改了朝代,千年的古都仍然處理在原地。
五條家本家所在的上京區在過去是貴族和公卿居住的地方,五條家所在的那一帶被刻意限制了人流,即便是挨着香火鼎盛的北野天滿宮,也能硬生生營造出生人勿進的緊迫感與嚴肅感。
濃墨重彩的夜色悄無聲息地淹沒了這座有“魔都”之稱的古城,成片成片的霓虹燈在現代風格的高樓大廈之間亮起,盤踞在街道兩層的老式店鋪挂上了燈籠,柔軟的燈火透過紙質的燈罩,在石磚鋪成的街道上薄薄地映了一層。
千年的古都與現代文明的洪流撞擊在一起後,很好地融為一體,兩片風格截然不同的區域,出現在同一個畫面的時候又格外和諧。
平安京實施相應的宵禁制度,入夜之後限制城内的人們出行,大街小巷隻留下打更的更夫和巡邏,以及在當天值夜的陰陽師。
逢魔時刻是白晝與黑夜的交彙點,黃昏之後就是百鬼橫行的時間,減少外出是所有人的共識,但那顯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時代在變化,人們的觀念也在跟着變化,宵禁被廢除之後,連帶着對逢魔時刻的恐懼也在被逐漸遺忘,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夜晚才是狂歡的開始。
……
漆黑的山體盤踞在市區周圍,萬家璀璨的火光宛若落入野原的火星,久違地呼吸了到現代繁華大都市的汽車尾氣。
肺部被嗆得有點癢,夏油傑突然想要來一根煙,手在口袋裡摸了個空,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是五條悟的衣服,五條悟沒有吸煙的習慣,這裡也沒有人需要他遞打火機點煙的女同窗。
“現在該怎麼辦?”
九條尾巴合成一條之後顯得有些光秃,九喇嘛不适應地扒拉幾下尾巴。
千年老妖怪和現代邪||教教主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在夜空中撞在一起,就算是沒有能聽到人心的「靈視」,雙方都能讀懂對方眼中的意思。
他們現在口袋裡一個鋼镚都沒有,但凡換在忍者世界,開局哪怕隻有一條褲衩問題也不大。
二十一世紀經濟繁華的現代大都市,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夏油傑愁得頭發都快跟五條悟一樣白了。
“難不成真的要睡大街?”趴在宇智波神奈腦袋上的狐狸垂下毛茸茸的尾巴晃了兩下。
“我以前有個熟人。”宇智波神奈突然開口,“他在這方面很專業。”
夏油傑眼角抽搐了一下,“露宿街頭的專業?”
“是職業的小白臉。”
不說還好,一說到那家夥,潛意識裡的記憶就浮上了腦海,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他就是兜子比臉子都要來得幹淨。
對方主要的經濟來源是黑||市的雇傭,隻要有見不得光的事情在,黑||市就不愁沒有生意,何況那家夥在黑||市裡還挺有名的,按道理不會缺錢。
可惜那家夥賭運奇爛卻偏偏有,個喜歡賭馬的癖好,從黑市賺取來的巨額傭金百分之六十都用在賭馬上,餘下的錢則要用在花銷巨大的咒具上。
有好使的家夥,手藝才能百分百發揮出來,錢才能賺得多。
露宿街頭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反而很少,對方人品很渣偏偏長了張好臉,走到哪裡都有女人青睐。
初次打照面的時候,他是怎麼說來着?
——有興趣包||養個小白臉嗎?
她當時怎麼回答來的?
“我包||養過他一段時間。”
不說這話還好,一聽這話,夏油傑腳下一滑,差點撞在路邊的欄杆上把自己腦袋撞開花。
紅狐狸屁股後面的尾巴瞬間支棱得跟個棒槌似的,反應過來後咂咂嘴,眼角餘光下意識地去看一聲不吭的宇智波斑,可惜從這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對方被路廣告牌的熒光燈映照成紅色的下颌,眉眼遮掩在厚重的額發下,看不清楚表情。
好歹她曾經也是聞名十裡八鄉的富婆,可惜終究是被時間埋沒了,宇智波神奈歎氣,看得夏油傑眼角抽搐。
“他好像還有個兒子……”
情況往越來越不妙的方向發展,夏油傑的頭都大了。
“叫惠。”宇智波神奈摸了摸下巴。
夏油傑頓了頓,思維攥住了一條無形的聯系。
端在下颌上的手被放了下來,宇智波神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墨鏡金屬的邊框上流淌着鮮豔的熒光。
他們走的這條街道逐漸遠離了舊式店鋪紮堆的老街,挂在店鋪門前的廣告牌投下五顔六色的光暈,将人的皮膚映照成詭谲的色調,卻無法掩蓋住那雙璀璨美麗的眼眸溢出的光彩。
如果是别的人他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将這兩者聯系在一起,可是她是宇智波神奈,平安時代的六眼,江戶時代的十種影法術式神使。
明明之中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紐帶,循着靈魂和血脈的聯系将所有人的命運連貫在一起,無端端地讓人心生涼意。
夏油傑的面部肌肉本能地抽搐了幾下,“那個小白臉……叫伏黑甚爾吧。”
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眼裡溢出的狡黠像是一隻成精的貓。
得到答案後的心情更加複雜了,他隻能說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就像兜兜轉轉他還是落在六眼手裡,來來回回她還包養過殺死天内理子的伏黑甚爾。
他過去的情報網很廣闊,當然知道伏黑甚爾留下了一個繼承了禅院家祖傳術式的孩子,那個孩子最後被五條悟收養,而他繼承的術式,叫做十種影法術。
面前的人恰好是幾百年前和上代六眼同歸于的禅院家家主。
糾纏不清,循環往複,簡直就像是詛咒一樣的因果。
“再往前走就是上京區的特殊區域了。”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開口,“别的不提,你這張臉倒也不比伏黑甚爾差到哪裡去。”
透心的涼意順着腳底闆竄上了天靈蓋,夏油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了和宇智波神奈的距離,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累贅。
“瞎想什麼呢?”宇智波神奈的嗓音溫柔到讓人心髒拔涼,“我還是個未成年,不玩那套。”
夏油傑:“……”
去你妹的未成年,一千歲的未成年嗎?!
一旦把貓從貓窩裡拎出去,以六眼雞掰貓這種生物跳脫的思維和百無禁忌,很容易接受日常生活以外的人和事情,無論什麼樣的存在,無論好與壞,在六眼的眼中都不會過于特殊,甚至自己實操起來也非常順手。
人類就是做什麼都不奇怪的生物,什麼樣的事情放在人類身上都不會有違和感,所以又有什麼好驚訝和難以接受的呢?
一回生二回熟,更何況這個人活了一千年,缺德事肯定沒少幹,保不齊已經到了唯手熟爾伸手就來的地步。
不幸中的萬幸,雞掰貓的飼主在旁邊,起碼在貓要造作的時候能準确拿捏住對方的後頸皮,掌控對方的貓生将罪惡的種子扼殺在搖籃裡。
問題是雞掰貓的飼主是忍界修羅,火氣上來了保不齊京都要變成個第四次忍界大戰的戰場。
明明是個反派頭子,夏油傑莫名其妙開始操心這座千年古都的未來。
“理想的落腳地是東京。”宇智波神奈摸了摸下巴,蒼藍色的眼珠順着附近的店鋪牌匾轉了一圈,“不過這裡也不錯。”
夏油傑反應過來,“你說的是……”
所謂黑|||市就是見不得光的市場,普通人接觸起來說容易也不容易,說不容易也挺簡單,最直接了當的地方就是當地的一些特殊區域。
街道兩側的LED燈旋轉出耀眼的燈光,浮在頭頂的黑色大氣沉重得想要塌陷下來一般。
踏進那塊區域之後,氣氛顯然已經産生了變化,街邊的建築物顯得更加擁擠,霓虹燈迸發出的光芒兜頭而下,無法被光芒照耀到的邊邊角角色調顯得更加陰森濃重,空氣裡彌漫着紙醉金迷的奢侈和丢失理智的癫狂,這塊時代孕育出來的傷疤過去幾百年都保存得非常完好,甚至發展出了不同的連鎖産業。
這一帶的黑||市形成的年代是在戰國時代,上京區的黑色産業鍊最先是從貴族階層裡延伸出來的,朝廷被時代的洪流淹沒之後,這片區域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群魔亂舞,二十世紀中葉的政府開始了大力整治的措施,風頭過去後又衍生出了新的産業鍊。
相當一部分的買賣和詛咒有關系,肆無忌憚的咒殺,昭和年代也是詛咒師猖狂的年代,直到五條悟出生,那些肆無忌憚的詛咒師才學會夾着尾巴做人。
夏油傑非常幸運地在街邊碰上了老熟人,對方看到這三個人一隻狐狸也是滿臉見鬼的表情,尤其是對夏油傑。
“你不是死了嗎?”短暫的驚愕過去之後,對方很快就平複下心情,畢竟在特殊地帶混久了,看到什麼事情都不覺得奇怪。
“的确是死了,這不是又活了嘛。”對方的确沒有術式,可是好歹能看到詛咒,姑且沒有被夏油傑歸類為愚昧的猴子,夏油傑滿臉親切的笑容,“不要意這些細節。”
“……”
這特碼的是細節嗎?!
對方臉部的肌肉微不可見地抽搐了幾下,眼睛忍不住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把眼前邪||教頭子打量了好幾遍,确認了夏油傑完好無損,就是這打扮奇奇怪怪的。
嚴格來說這三個人的打扮都是奇奇怪怪的,還帶着一隻狐狸,說是火箭隊人數也不對勁,還穿着宇智波一族的族服,活似剛從漫展裡出來。
對方滿肚子的槽要吐,卻不知道從何吐起,好半天才開口,“這裡是京都府上京區。”
夏油傑狹長的雙眼眯起,眼尾上挑露出愉悅的笑容,“我當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不該來這裡。”對方權當是對雇主的善意提醒,畢竟他們過去的合作頻繁,夏油傑給他的待遇還算不錯。
京都本來就是咒術世家紮堆的地方,上京區還是在五條悟的眼皮底子下,五條悟是咒術界唯一一個可能幹掉夏油傑的存在,排除掉多種特别的因素,隻要五條悟在的地方,夏油傑應該有多遠跑多遠。
嗆人的煙霧翻湧上漆黑的夜空,火星子在朦胧的煙塵裡溢出璀璨的火光。
對方掂了掂手裡的盒子,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霧,“你可是極惡詛咒師。”
“而且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兒?”對方的眉頭擰了起來,目光落在對方身上那件高領外套,順應本能開始吐槽,“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投靠咒術高專了。”
“我說我剛從五條家跑出來你信嗎?”夏油傑露出和善的表情。
對方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反應過來後滿臉“你可以啊”的表情。
“先不提這些了。”夏油傑滿臉滄桑的表情,末了還抹了一把臉,把所有人的痛苦和隐忍都吞進了嘴裡,“先借我點錢。”
“……”
好家夥,上次跟他說這話的人還是某個把兒子賣了十億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