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變成這樣,肯定是因為你身上有樂子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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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那隻毛色和其他狐狸不太一樣的短腿狐狸的時候,心底就産生了一種違和感。
狐狸的毛色和火之國境内常見的紅毛狐狸的差異非常明顯,眼睛出奇地小,就算沒有刻意眯起來,遠遠看上去就是兩條縫隙。
夏油傑的狐狸爪子踩進宇智波大宅大門的第一天,宇智波斑拎着對方的後頸皮,翻來覆去,上上下下把狐狸打量了好幾次,愣是沒看出來有任何忍術的痕迹。
一隻畜生而已,既然孩子要養,讓她養着也未嘗不可。
起初并沒有那麼明顯,自從宇智波大宅變成了狐狸洞,有了對比的素材之後,夏油傑身上的異樣也跟着越發明顯。
狐狸會刻意與宇智波神奈保持适當的距離,不會過于親密也不會疏遠,偶爾那雙小眼睛裡還會流露出無可奈何的情緒,偶爾會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宇智波神奈,仿佛在透過他的女兒去看另外一個人。
一隻刻意理解人的行為的狐狸,也不似随時随地都攜帶着動物本性随心所欲的通靈獸,也不似靠本能行動的畜生,外表是狐狸,内裡卻像是……一個人。
宇智波神奈擁有能看穿人心的「靈視」,這張狐狸皮囊底下到底是什麼來頭,她再清楚不過。
小姑娘樂意把夏油傑當做真的狐狸養,宇智波斑也沒有做過多的幹預,左右這座宅邸裡真正要緊的東西沒多少,她自己算一個。況且,這間宅子裡,一個千年老妖,一個忍界修羅,就算對方真的要做什麼手腳,困難程度簡直就是地獄級别的。
難得沒有任務需要執行的清晨,意識從睡眠中悠悠轉醒,被拉長的日光映在光潔地闆上,懸浮在光帶裡的灰塵白得發亮。
和室的槅門被人小心地拉開一條縫隙,對方跟做賊一樣,仗着自己瘦削的身形,從窄小的縫隙裡擠了進來,蹑手蹑腳地溜達到衣櫃前,櫃門嘎吱一聲被拉開,衣料摩挲的窸窸窣窣聲在耳畔響起。
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掀開被子,精準無比地捏住了他閨女的後衣領子,熟門熟路得像是捏住貓咪的後頸肉一樣。
半個身體塞進衣櫃裡的小家夥身體一僵,仿佛被摁下了無形的暫停鍵,所有的動作停頓下來。
“鬼鬼祟祟的,做什麼?”青年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簾,看着被自己拽住後衣領子的小姑娘。
拽她後衣領子好像已經成了習慣,順手到一捏一個準。
被捏住後頸肉的小貓轉身,毛茸茸的腦袋頂着深藍色的寬大外衣,表情老實巴交,聲音軟軟地開口。
“借衣服。”經過嚴肅的地思考,宇智波神奈開口。
垂下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淺淺的剪影,眼眸裡的情緒淡泊得像是清冽的湖水,青年的眉梢動了動,“借我的衣服做什麼?”
“給傑傑。”
宇智波神奈一本正經地開口。
宇智波神奈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純良無害得像是一隻幼鹿。
宇智波斑滿臉狐疑地看着他閨女,心說一隻畜生要人的衣服做什麼?
“你等一下。”
宇智波斑把滿臉的疑問憋在肚子裡,伸手從衣櫃裡扯出一套沒穿過的衣服放到了宇智波神奈手上。
如願得到衣服的小家夥抱着衣服卻沒有見好收好的意思,眼神不自覺地往衣櫃裡飄。
宇智波斑擡了擡眉梢,“還要什麼?”
“伯父。”宇智波神奈頂着一張表情朝正經的臉開口,“你有沒穿過的胖次嗎?”
宇智波斑:???
忍界修羅的表情一瞬間空白。
“蒜了。”宇智波神奈非常善解人意地收回了請求,“不穿也沒問題,問題不大,不要緊。”
宇智波斑:“……”
這句話粗略理解起來就那麼回事兒,但是深層次理解起來就成了另外一碼事。
短暫的呆滞過去之後,青年的目光越發犀利,小家夥抱着衣服縮了縮腦袋。
宇智波神奈最終沒從她伯父手上拿到沒穿過的胖次,她伯父也沒有把沒穿過的胖次給她的意思。
小姑娘抱着從她伯父手裡拿到的衣服哒哒地跑回了房間,思緒回籠的宇智波斑本能地覺得不對勁,擰着疙瘩似的眉頭跟上他姑娘的步伐,光||裸的腳丫子踩過地闆,眼瞅着他閨女的房門要合上的時候,宇智波斑的手及時卡住了門框。
槅門合上的路途強制終止,小家夥擡頭,視線從她伯父摁在門框上的手一路看上去,青年的下颌曲線被拉得流暢,大半張臉淹沒在額發的陰影裡。
和室的槅門被一點點地掰開,青年眼中的溫度一點點地冷卻,像是被白雪淹沒的刀鋒,凜冬逼人的寒氣裹挾着金屬的寒涼。
“我可以解釋?”後頸肉又一次被扼住的小姑娘聲音軟軟地開口。
小姑娘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敞亮,明媚的陽光潑進了室内,潔白的紙張被染上淡淡的金色,以往垂在窗邊的簾子被扯下,一圈一圈地繞在某人的腰上,充當臨時的應急衣物,遮住了關鍵部位。
“我也可以解釋。”
和室裡的人舉起雙手,力求表現自己的無害和無辜,哪怕是在百鬼夜行裡被五條悟逮了正着,求生的欲望也從未地像此時一樣,如此強烈過。
“你解釋個鬼。”
漆黑的眼珠冰冷到仿佛喪失了所有的感情,宛若安置在雕像裡的玻璃球,格外滲人。
古老的蒼穹孤高而遙遠,悲涼的秋風拂落一地的枯葉,寥落的日光滲入薄薄的葉片。
木頭搭建的建築物轟然倒塌的聲音擊碎了秋日的甯靜和安谧,嗆人的煙塵席卷了宇智波大宅上半個天空,庭院光秃的櫻枝顫動了幾下,狐狸洞裡的紅毛短腿狐狸們個個支棱起了腦袋。
散落在地面的石子顫抖了幾下,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許久之後,彌漫的煙嚣像是被撤下來的舞台帷幕,緩緩下墜,白日的日輪懸挂在碧空,格外得刺眼。
洞穴裡的紅毛短腿狐狸們搖搖腦袋,晃晃尾巴,理理毛毛,又重新趴了回去。
半天都沒過去的功夫,宇智波大宅好像變成了一個冰窖,生物本能的危機感将神經拽緊,沉重的氣壓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宇智波大宅裡進入了三堂會審,被審的是隻狐狸,審狐狸的是兩個人和一隻狐狸。
九喇嘛趴在專屬的軟墊上,耷拉着眼皮子看着這個披着狐狸皮的人類,灰狐狸被宇智波斑單方面抽了一頓之後又變成了弱小可憐的狐狸,九條尾巴的尾獸眼角餘光瞥向宇智波斑,“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灰狐狸趴在榻榻米上,頂着忍界修羅的殺狐目光,可憐兮兮地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蜷縮蓬松的大尾巴,努力把自己包裹起來。
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宇智波神奈想去摸狐狸,卻被宇智波斑捏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小姑娘轉頭就看到宇智波斑那張黑如鍋底的臉。
後頸皮被捏住,貓生被飼主掌握的雞掰貓瞬間乖巧,收回了自己的安祿山之爪,挪了挪屁股,調整了坐姿,規規矩矩地坐在和室的墊子上。
摸不到夏油狐狸的宇智波神奈隻好轉手就去摸九喇嘛。
九喇嘛:“……”
狐狸很想讓她滾。
貓不再繼續造作,宇智波斑眯着眼睛打量起了榻榻米上的狐狸,目光順着狐狸的腦袋一路碾到尾巴,又從尾巴一路碾着回到脖子,活似下一秒就能手起刀落,順着最脆弱的脖子将狐狸砍成兩半。
夏油狐狸縮了縮腦袋,“嗷嗚……”
宇智波斑的眉頭抽了抽,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隻死狐狸,語氣冷冷地開口,“說人話。”
“嗷嗚。”狐狸弱弱地揮了揮爪子,表示說不了。
宇智波斑上上下下又把狐狸瞅了一次,最後發出了一聲冷笑,“這具畜生的身體裡有「束縛」。”
數次通過宇智波神奈,近距離接觸詛咒的概念,對基本的詛咒已經有了模糊的定義,再加上他本身就與宇智波神奈立下過「束縛」,這樣的事情理解起來并不難。
那麼問題來了,是誰在這具畜生的身體裡設置咒的?
“葉王。”宇智波神奈的聲音冷不丁在耳畔響起。
室内流轉的目光同時停滞了須臾,澄黃色的日光漫過地闆上的紋理,屋檐下的風鈴猝不及防被涼風帶起一聲鈴音。
漫長又短暫的沉默過去之後,狐狸的目光看過來。
“通靈人大戰已經結束十餘年了吧。”宇智波神奈擡了擡眼皮。
每過五百年就會舉行一次的通靈人大戰,無論結果如何,勝利者會成為新的通靈王。
“他會赢。”
這是肯定句。
據說人類最早的文明誕生于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最早的通靈人大戰要追溯到沒有被載入人類曆史的史前時代。
通靈王最早的活躍記錄即便是在通靈人之中也鮮為人知,最著名的便是那場發生在史前時代的大洪水,據說那一代的神被貪得無厭的人類惹怒,一怒之下用洪水殺光了地面上的人類,将高度文明的大陸沉入看不見光亮的海底。
洪水過後的幸存者屈指可數,現代基數龐大的人類基本都是幸存者的後代。
從第一個誕生在地面上的生命開始,偉大精神就開始記錄這個生命,這個生命的肉||體消亡過後,靈魂便會回到偉大精神,偉大精神就像是一棵樹,一棵龐大無比的樹,記錄了從這個世界上誕生的第一個生命開始的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