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奪你飯碗,這兩招最是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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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安靜又柔軟,新落成的庭院外堆滿了雪花,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好似一張潔白的毛毯。
落雪挂在樹梢上,窗棂結起透亮的冰塊,細碎的光斑沿着瓦縫的間隙淌落,洋洋灑灑地往下落。
空氣裡溢出了香甜的氣息,竈台上的鍋釜冒着熱氣,竈膛的火光明明滅滅地閃爍。
剛出爐的地瓜表面還裹着熱氣,難免會燙手,可是地瓜都到手了,她才舍不得撒手。
冬日限定的烤地瓜最是香甜,換了季節,味道都不一樣了。
表皮烤得酥脆的地瓜從左手轉到右手,又從右手轉到左手,最後放到了在膝蓋攤開的卷軸上,紮眼的污漬瞬間在紙張上紮根。
甩了甩被地瓜燙得熱乎乎的手後,宇智波神奈本能地去捏自己的耳朵。
細碎的日光沿着屋頂疊起的瓦縫淌落,溫暖的觸感隔着膝蓋上的卷軸和毛毯滲入到皮膚表面,她小心地伸出手,扒開表皮,露出金燦燦的内裡。
素白色的積雪在日光裡一點點地化開,沿着枝桠的輪廓一路滑下,啪嗒一聲摔到了地面。
趴在門檻上的狐狸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尖。
香甜軟糯的美味在口腔裡彌漫開來,宇智波神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真的不來一口?”咬了一口的烤地瓜被舉到狐狸面前,金燦的地瓜肉冒着熱氣。
九喇嘛别開了腦袋,“我才不要吃這個。”
“那我吃咯。”宇智波神奈張嘴就咬掉了半截子地瓜,“晚飯炖雞腿給你吃。”
狐狸哼了一聲,對人類的食物表示不屑,耳朵尖尖卻違背主人意志抖了抖。
新落成的宇智波大宅裡隻有她一個人,宇智波斑昨晚上沒有回家。
她是被餓醒的,冬天起床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架不住肚子餓得難受,掀開被子草草地洗漱之後,裹上一張毯子,抓起昨晚上還沒寫完的卷軸就跑進廚房找吃的。
她阿爸結婚之後就搬出去住了,居所就挨着他哥她伯父的房子。
宇智波泉奈有老婆孩子,突然帶一個女孩子回家怎麼都不對勁,也不好直接告訴她阿媽這是他倆未來的親閨女,懷着孕的女人,少受刺激得好,思來想去,宇智波神奈在她阿爸戀戀不舍的目光裡連夜紮進了她伯父的房子,她長大的宇智波大宅。
宇智波神奈抱着烤地瓜啃得開心,模糊的敲門聲從前院傳來。
紙張摩挲的聲音響起,宇智波神奈把腿上的卷軸擱置到一邊,披着毛毯,起身帶起的發尾搖曳晃動。
憑欄嘎吱一聲被推開,來的人是宇智波火核。
初冬的早晨浸泡在明媚溫暖的日光裡,細軟的發絲白得發亮,裹着毛毯的人眼尾還帶着惺忪的睡意,一隻手還拿着咬了一半的烤地瓜,光着腳丫踩在地闆上。
“打擾了,菅原小姐。”
擡起頭來的時候,宇智波火核愣了一下,而後又想到他那作息嚴格生活自律的族長,抱着卷軸的手都僵直了。
“斑讓你送回來的?”宇智波神奈拿着半截子烤地瓜。
宇智波火核僵硬地點頭。
沉甸甸的卷軸落到手臂上的時候被穩穩地拖住,宇智波神奈将那半截子烤地瓜塞到嘴裡,随便翻了翻放在卷軸上的書冊。
書頁摩挲的聲音嘩嘩直響,披在肩頭的毯子從肩頭滑到了手臂。
放在書頁上的手指頓了頓,宇智波神奈轉手把卷軸和書冊放在玄關的儲物櫃上,把半截子烤地瓜從嘴裡拿出來。
“你等我一下。”
來不及說什麼,宇智波火核看着宇智波神奈噔噔噔地跑進了室内,動作靈活,熟門熟路的樣子活似在自己家。
這也的确是她的家。
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出了一大一小兩個紙袋。
溫熱的紙袋子被塞到手裡的時候,連帶着還有一個卷軸,宇智波火核一臉蒙圈,開口微微露出被烤得有些焦黑的地瓜表皮。
宇智波火核頓了頓,“地瓜?”
“是冬日限定的烤地瓜。”宇智波神奈表情嚴肅,一大一小兩個紙袋子被一前一後塞了過去,“味道不錯,幫我帶過去,那是報酬。”
“我會盡早看完那些卷軸和書冊的。”宇智波神奈擺擺手,“麻煩你傳話了。”
槅門在面前輕輕合上,幾聲輕微的腳步聲過去之後,耳畔隻剩下冬日的靜谧。
宇智波火核抱着冬日限定的烤地瓜,站在門口,老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
溫暖的熱氣從紙袋子裡騰出,族服的衣袖被熨得暖融,宇智波火核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紙袋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族長,你真的沒動靜了嗎?
都住在一起了啊。
遠在新落成的火影樓的宇智波斑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烤地瓜被送到火影樓的時候,還冒着熱氣,宇智波斑的目光從卷軸移到地瓜,再從地瓜移到卷軸,最後從卷軸移到了宇智波火核上。
“勞煩你了,火核。”宇智波斑語氣淡淡。
一個晚上沒進食,也産生了饑餓感,烤地瓜雖然不是什麼精緻的食物,但是味道總比兵糧丸來得好。
“您不用客氣。”宇智波火核說,末了又摸摸鼻子,有意無意地開口,“其實是菅原小姐讓我帶過來的。”
卷軸在桌面上攤開,宇智波斑的目光平靜,優秀的視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紙張上的污漬。
指腹在污漬上摩挲了幾下,有别于墨水的味道鑽入鼻腔,宇智波斑的目光動了動,不自覺地看向放在角落的烤地瓜,空氣裡若有若無地溢出香甜的氣息,雖然淺淡,但是和卷軸上的味道多有相似。
宇智波斑眼角抽搐了一下,“所以她用這張卷軸來墊烤地瓜了。”
宇智波火核:“……哈?”
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合上卷軸,伸出手在紙袋子裡摸索了幾下,摸出了一隻烤地瓜,撕開表皮。
“别露出這種白癡的表情來。”這幾個月下來在宇智波神奈比千手柱間還不靠譜的性格裡,心智日漸成熟穩重的宇智波斑穩如老狗地開始進食,“手頭上的事情做完了嗎?”
他已經看透那個丫頭了,大事一定靠譜,小事一定不靠譜,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奇怪。
宇智波斑轉而又想到宇智波神奈那個聰明到離譜的腦袋,禁術随手就來,想一出是一出,寫出來的東西也不好好放,東一張西一張,到處亂丢,涉及到的原理和知識面太過廣泛,有些甚至關系到了靈魂的存在,理念驚世駭俗,一旦流傳出去會造成什麼後果,根本就不敢想象。
如果不是無意間看到了她寫的東西,宇智波斑絕對不會想到這個人居然把禁術理論當塗鴉似的寫。
不就是拿未來的村子的布局設計圖紙和基本部門設施建設來墊地瓜嗎?起碼沒拿起草禁術的圖紙來墊地瓜。
反應過來的宇智波火核逃也似的走出門。
門框在面前合上,宇智波斑拿起桌邊的水杯,随意灌了一口冷水下去,透心的涼意順着食道一路蔓延,消弭了一點熬了一夜帶來的疲憊感。
烏黑的枝桠托着素白色的霜雪,微微陷落的時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細碎的霜華墜落,白色的鳥雀振翅飛向鏡子一樣澄澈的天空。
青年面無表情地看着圖紙上那個小小的污漬,又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紙袋,轉而從裡面掏出了第二個冬日限定的烤地瓜,繼續今天的早飯。
他到底是怎麼養出這個比柱間還不靠譜的孩子出來的?
……
早上的天氣很好,但是據天氣預報所說,今天晚上會下雪。
這個天氣預報來自宇智波神奈。
宇智波斑發現宇智波神奈在很多方面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多才多藝。
烏黑的雲朵卷着雪花從遙遠的山脈飄來,大片大片的陰影漫上潔白的積雪,挂在屋檐下的風鈴表面結着冰。
氣氛有些沉重,空氣冷得鑽心。
臨近傍晚的時候,新落成不久的村子裡來了客人。
細膩的雪花洋洋灑灑地從空中飄落,宇智波神奈伸出手,小小的雪點飄飄忽忽地落到了掌心裡,泛起絲絲的涼意。
落在衣服上的雪,小到還沒有暈開水漬就已經不見。
三三倆倆的人陸陸續續從簡陋的宅邸裡走出,宇智波神奈站在雪地裡,對着天空哈氣,注意力從天空轉移到宅邸的門口,物象通過「靈視」直覺傳到了腦海裡。
夏日的風鈴依舊挂在屋檐下,被雪風撥動起來的時候振起寥落的鈴音。
“打擾了。”聲音溫和有禮,不失紳士風度,沒有印象裡的懶散和擺爛氣息,“您就是……那位會用影子制造出通靈獸的小姐吧。”
和情報裡說的一樣,沒有眼睛,或者說将自己的眼睛送了出去,但是說話的人發現對方好像在看他,即使眼眶裡沒有眼珠,也能做到“看”這個舉動。
女人是非常棘手的存在。
無論過去多少年,他都如此堅信着。
就像他老婆。
門都克塞。
細細的小雪下個不停,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腦袋,“你怕老婆。”
氣氛有一瞬間的尴尬。
“你怎麼知道我怕老婆的?”被戳中死穴的人摸了摸鼻子。
好家夥,這件事情隻有山中家和秋道家的兩個知道啊。
“看面相,但我覺得這應該是祖傳的。”宇智波神奈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
好家夥,你擱這血緣炮?
相貌和記憶裡的某人相似,不,不隻是相似,那副長相和那股子不想努力的擺爛氣息,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