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保持幾分警覺,進入淺眠狀态,于半睡半醒間警戒着周圍的異動。
當她的呼吸變得更加綿長後,她懷中的幼兒靜悄悄地睜開了雙眼,目光無比清醒且兇狠。
電光石火間,他迅速低頭拉長攻擊距離,而後腦袋猛地往後撞去,頂骨狠狠地撞向若月千紗的胸口。
更木劍八蟄伏數個小時,就為了這出乎意料的緻命一擊。
這一擊摒棄所有多餘的動作,幹脆利落,淩厲兇猛,使足了力道。
倘若這一擊實實在在地擊中不設防的若月千紗,她或許會就此喪失戰鬥力,和他地位逆轉,淪為砧闆上的魚肉。
更木劍八白天表現得過于頭鐵,以緻于讓她忘記野獸也有狡猾的一面。所幸她已不是初醒時的雛鳥,在兩年多時間裡飽經實戰磨砺,身體已培養出戰鬥本能,對危機和殺氣十分敏感。
但若是她毫無防備,睡得太沉,即便身體發出警報,恐怕也難以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想必會一時失足,找了他的道。
更木劍八甫一有所動作,若月千紗便于淺眠中驚覺,條件反射地身體後仰,将懷中的危險源用力推開。
更木劍八見攻擊落空,迅速蜷縮起身體,調整方向。若月千紗将他推開時,他便借着那股力氣,骨碌碌地朝錨定的目标滾去,身體壓在碎石堆上拼命地來回磨蹭。
他下了狠心,尖銳的碎石邊緣劃破了阻隔在他們之間的衣物,又刺進他的身體。
綁縛着他的布料材質不夠密實,又因歲月變得脆弱。但是,在沒有缺口時,那些布料仍足夠堅韌,光靠他的力氣無法将其崩裂。
可是,一旦布料被割裂,有了破綻,他的力量就能沿着那些細細密密的小口子向四周蔓延,将布料扯斷。
時隔大半日,更木劍八終于解除手腳的束縛,身體重歸自由。
他沒有耽擱一秒,一個箭步沖向大門,欲逃離屋裡那個可怕的瘋女人身邊。
隻要能逃出這座關着他的牢籠,他再也不用忍受瘋女人的噪音酷刑。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哇,劍八,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能佯睡熬到我睡着再進行偷襲,一計不成後又無縫切換成逃跑,你的耐心和反應速度令人拍案叫絕啊!”一道人影先他一步堵在門口,笑得鬼氣森森,“不過,擾人清夢必須要付出代價!知不知道我困得要死啊!你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嗎?”
在推開更木劍八時,若月千紗已清醒過來。見他脫離自己的掌控,她原本想要立即起身将他擒拿住,頭腦中卻劃過一個念頭,讓她止住了動作,改為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有一就有二,她要先摸清他的逃跑路數,才能堵死他第二次逃跑的路,永絕後患,讓他無計可施!
而後,她看到更木劍八如何利用她的“禦用筆”卸下身上的枷鎖,任碎石在他身上劃下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她非常欣賞他的狠勁。
趁更木劍八專注于解困之際,她蹑手蹑腳地走向大門。
隻要守住這個房間唯一的出口,更木劍八能逃到哪裡去?
正面剛,她不慫的。
更木劍八和她在門前打了個照面,腳下急刹車,轉身往屋裡跑去。
诶?
若月千紗一愣。
在逃無可逃的情況下,更木劍八竟會放棄和她正面交戰?這不像他呀。
她認識的他,若逃不走,絕不會逃避戰鬥,會豁出性命與她決一死戰。
她的疑惑很快被解開了。
更木劍八遠離她,跑向了房間裡唯一一扇窗戶。
那是一扇純木窗,頗為結實,憑手臂力量無法将其破壞。而且,它的尺寸很小,就算整扇窗戶掉落,像她這般的瘦弱少女也無法從那個小口擠出去。所以,若月千紗一向不擔心有人從那裡潛入房間。
燈下黑理論造成的固有思維讓她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任由更木劍八跑到窗戶旁邊。
更木劍八在窗戶前高高躍起,舉起右臂,手裡攥着什麼東西,朝經曆多年風吹雨打的腐朽木窗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