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窗外照進窗内,照亮了更木劍八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塊對她來說略小、對他而言卻足夠大的碎石塊。
石頭那一端尖銳的凸起朝向外側,攜帶淩厲的氣勢,重重地砸在木窗中間十字木條交叉的落點處,木條應聲而裂。
更木劍八伸出左手扣住窗戶邊緣,把自己吊在窗戶上,右手沿着窗框猛砸四次,将兩根木條從窗框上砸落。
該死!更木劍八竟硬生生趟出了一條她未曾想過的逃生道路!
“啊啊啊,給我站住——”
若月千紗亂了手腳,驚慌失措地跑向窗戶,伸手拽向他的腳,不讓他翻出窗戶。
一塊石頭朝她的臉激射而來。
若月千紗提起心髒,豎起手臂擋在臉前,身體向一旁閃開,和他拉開距離。
然而,他們的距離太近,石頭的速度又太快,她沒能躲開。
石頭砸中她的小臂,彈開,落在地上。
“唔!”
若月千紗悶哼一聲,右手探向左臂,确認傷勢。
在石頭砸到手臂時,她順勢轉動手臂卸掉它的部分力道,沒讓砸實。雖免不了淤青疼痛出血,但好歹保住了小臂骨,沒被石頭砸裂。
皮肉之痛算不得什麼。
若月千紗心下一松,看向窗戶。
窗戶上的兩根木條被更木劍八從兩側砸斷,已不成阻礙。他個頭瘦小,随時能從洞口鑽出,逃離這座房屋。
但他沒有急着鑽出去,依舊挂在窗戶上,扭頭看着她。
若月千紗心生可惜之感。
更木劍八确實能鑽過窗戶,但那扇窗戶确實很小,折斷的木條又留下短短的木茬在窗框上,加大了翻越的難度。即便是幼兒體型,想鑽出窗戶,也頗費一些時間。
若他剛才不管不顧地鑽出去,想必這會兒正卡在窗戶中間,露出不設防的下半截身體。若是那樣,她便可以輕易逮住他,抓住他的腳把他硬拉進房間。
更木劍八再次揚起手,接連向她扔出幾小段木條。
木條兩端的斷口參差不齊,毛刺衆多,被砸中後很難處理傷口。
幸而她之前和他拉開一小截距離,給予她的反應時間相應延長了那麼一點點。
隻是短短一點點時間的區别,就足以讓她無傷閃避。
閃避之間,她和他的距離再次拉開一兩步。
若月千紗并沒有把他們之間的短暫距離放在心裡。在她看來,這段距離不過幾步,她完全來得及在他鑽出窗戶前擒獲他。
“放棄吧,劍八!想要逃出這裡,你還缺幾秒時間。失之毫厘,謬以千裡……阿嚏——阿嚏——阿嚏——”
木條斷口處的碎屑殘渣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灑向四周,輕如粉塵的碎末輕盈地在空中飛舞。若月千紗眼睛一迷,鼻子一癢,抑制不住生理沖動,接二連三地打起噴嚏來。
待她停止打噴嚏後,屋裡已看不見更木劍八的身影。
若月千紗:“……”
啧,臉好疼。
她要麼小看了更木劍八的智慧,要麼低估了他的運氣。
“第一回合算你赢。走着瞧吧,臭小子,現在進入第二回合!”
若月千紗咬牙切齒地撲向窗戶,看到他的身影一晃而過,從某個方向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她迅速跑出屋子,朝那個方向追擊而去。
深夜裡,一場追逐戰悄然打響。
這片土地資源極其匮乏,沒有任何人造光亮為居民們照亮黑夜,唯一的光源來自于天上。即便是再好鬥的人,都不會選擇在夜裡出門厮殺,給自己制造不利因素。
因此,沒有任何人攔在若月千紗面前,她的追擊之路暢通無阻。
夜深人靜時,所有人都在屋裡睡覺,夜裡每一絲細微的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更木劍八不是真正的野獸,腳上沒有能消音的肉墊,動作再輕盈,也難免弄出些聲響,為她指明前進的方向。
“不好意思,這一回合,運氣是站在我這邊的!”
若月千紗鎖定正确的方位後,便循着聲響追蹤在他身後,一點點和他拉近距離。
她這兩年可不是白訓練的!想和她賽跑?等他再長高一些、腿再長長一點再說吧!
她豎起耳朵捕捉他的聲音,辨認他的方位。
不知為何,他并未沿着一個方向筆直逃亡,雖不至于反向沖刺,但路線七拐八彎,看似的确在朝更遠處逃跑,但卻是繞了遠路,導緻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