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和派蒙正争論着什麼,派蒙的手指指着一頁畫,熒的目光順着落在上面。
一頭栩栩如生的風魔龍仰頭咆哮,像是要沖破紙頁飛出來一般,猝不及防吓了熒一大跳。
她目光遊移,不确定地看了看這本圖冊角标上寫着的動物百科圖譜,懷疑自己眼花了。
再看一眼,還是風魔龍,它的每一塊鱗片都熠熠發光。
熒快步走開了,她赢面接過從廚房出來的子木手中的餐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庭院中間圍在一塊的三人。
“冒昧問一下,那本動物百科圖譜……”
“是我繪制的,主要是離島市面上能買到的圖冊質量都很一般——”
熒震驚,好家夥,真是好家夥!這賽諾瞅了不都得找你定制一套專屬牌背?
但重點不應該在這裡,她痛心疾首:“為什麼動物百科圖譜裡會有風魔龍?”
“嗯?”子木似乎覺得熒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的,“風魔龍難道不是動物嗎?”
“風魔龍是魔物啊,怎麼看都不是普通的動物吧!”熒無語凝噎,虧她還擔心流浪者會影響小孩,沒想到她更該先擔心子木會不會帶歪小孩的三觀。
“難道魔物就不屬于動物了嗎?”子木的表情是認真的在疑惑,他似乎沒有get到熒抓狂的點在哪裡,以至于兩人一陣雞同鴨講。
最終,在這場辯論中,熒敗下陣來。因為識别不到攻擊的防禦就是最好的防禦,熒甚至未能擊穿對方的護甲。
好挫敗,隻能含恨嚼碎子木親手做的烤魚以解心頭之恨。
因為是榻榻米地面,長方形的餐桌是矮桌,沒有椅子,隻準備了五個竹墊,大家席地而坐。
方桌的短邊上座坐着人偶,是子木讓他坐在這裡的,理由是人偶是這裡的主人,剩下的位置倒是沒有再分座次,大家随意坐下。
派蒙坐下就夠不到桌子,子木還貼心地另外給她加了小凳子。派蒙很少能在座位上額外得到這麼周全的安排,當即感動地宣布子木也是她的好朋友了。
時間距離在營地的晚餐也過了許久,腹内剛好有些饑餓,此時這一餐的時間倒也是正好。
稻妻是分餐制,五人各自有自己的一套菜品。主菜是碳烤魚,旁邊還搭配了一些爽口的小菜,一碗味增湯,還有點綴着海苔碎的米飯。
幾人的餐具都是木筷,隻有人偶另外還配了一把木叉一把木勺。
熒想與他搭話,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
流浪者在被踏鞴砂的寄騎武士桂木帶離借景之館後,逐漸有了傾奇者的代号,到愚人衆時期有了散兵這個名字,後來他自稱流浪者,在納西妲的促成下,熒才給他起了他現在的名字。
可這些名字都不适用于還未離開過借景之館的人偶,熒總不能叫對方國崩吧,那也太地獄笑話了。
“你可以叫他阿白。”子木注意到了熒語言又止的模樣,出聲為她解圍。
流浪者看了子木一眼。
“這是你給他起的名字?”熒問道。
“我,自己起的名字。”人偶,或者說阿白,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放下了手裡的小木叉,擡起頭看了過來。
他的眼睛漂亮又幹淨,看得熒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為什麼是你自己起的名字?”派蒙一嘴兩用,能做到邊吃東西邊問問題。
阿白似乎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回答了:“因為子木的名字也是自己取的呀。”
他的腔調慢慢的,說完他才意識到了什麼。
“外面的人,不是,自己給自己起名字?”他琉璃一般的瞳孔裡逐漸染上無措。
人偶不似流浪者那般會掩飾自己,派蒙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外面的人當然也會自己給自己起名字,”派蒙語速飛快的找補,她揮着手,腦袋也轉的飛快:“隻不過,額,看你和子木關系那麼好,我還以為你會找他幫你起個名字呢。”
子木在旁邊笑了笑,沒有搭話。
阿白很好哄,有剛才一起分享米糕和看圖本的經曆,他已經對派蒙這個會飛的奇怪生物初步建立了信任,因此他沒有對派蒙的解釋有絲毫的懷疑。
看到阿白又重新拿起他的叉子吃飯,桌邊幾人——尤其是派蒙——才松了口氣。
派蒙摸了摸腦袋,不敢再亂說話了。
但流浪者的視線卻掃向了子木:“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不必懷疑,”子木總能很快理解他人言下之意。
他的目光回望過去,眼神分外坦蕩,“這是我的真名,并不是随便編出來诓騙你們的。”
“旅途中的人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去曾經的名字,自己起一個新名字并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