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夜,浩瀚星河閃,不由得讓人深深沉醉。
馮素貞正在内堂彈琴,跳躍的指間在彈奏着曲子,像月光那樣皎潔幹淨,像流水般綿延不絕。
她的感情單純潔白,内心深處有萬千的希望與能量。梅竹隻覺她今日救過聞公子後,與往日大不相同,問道:
“小姐,您彈的是什麼曲子?梅竹還是第一次聽。”
馮素貞也被問住了,隻覺心中有種道不明的感覺,促使着她時而喜悅,時而複雜。
“好聽嗎?我随意彈奏的。”
聽不太明白的梅竹笑道:
“小姐,該不會是……喜歡上誰了吧?”
“梅竹,可不要拿我尋開心,我隻是在想李公子他來了又有什麼用?有時盼它過得快點,再快點。就在我希望它過得快的時候,有一種感覺,讓我開始不那麼期盼和希望了,甚至不想時間過那麼快……”
馮素貞看着手中的古琴,再道:
“梅竹,我這是怎麼了?與李公子的婚約,現在看來好似兒戲。我從小随師傅遊曆,在此之間,對感情、婚姻都不曾了解半分,對李公子亦如此……”
馮素貞将琴随意地撥動一番,再道:
“如今,東方勝與劉長赢,有皇上的禦旨來比武招親,誰赢了就嫁給誰,這些未知讓我感到害怕。”
馮素貞說着說着便激動了起來,又道:
“這期間,還有一位聞公子也在其中,愈發覺得,自己的命運不是被自己掌握。李公子、東方勝、劉長赢、聞公子,他們幾人我都不曾了解,都讓我覺得太草率。”
馮素貞的表情,迷茫替換了驚喜,眼裡的光也黯淡了下來,長長的睫毛似乎也在迷惑地拍打着。
“小姐,我們可以試着去了解啊,您平時洞若觀火,今日卻是迷惑不解,依梅竹我看呐,小姐是要有一場好戲可唱咯~”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梅竹打趣着馮素貞,也難怪,平時的敏銳與睿智,現如今,卻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和判斷。
緩緩起身的馮素貞思忖着梅竹說的話,玉指纏繞墨黑的長發,靈動的眼睛裡又閃爍着迷人的光輝。
“對,就這麼辦。梅竹,我們打扮打扮,準備出發。”
說一不二的馮素貞,情緒轉變的過程讓梅竹摸不着邊,問道:
“小姐,你這傾國傾城的容貌,已經夠美了,還要怎麼打扮啊?”
說時遲那時快,馮素貞便往閨房内走去。隻見她挽起黑色長發,仙姿玉色的馮素貞,在發飾上解除那些女兒家的标配,眼前一亮的是俊俏郎的模樣。再褪去一身繁瑣的裙钗,換上一襲白色長衫,回眸一笑百媚生之中,又增添了豐神俊朗的氣息。素顔脫卻紅妝束,世間誰識她真容?
梅竹見馮素貞象是變戲法一樣,驚訝中更是忘卻眨眼,直勾勾地看着馮素貞俊美無匹的樣子,當真是公子世無雙,馮素貞是也!
“小姐,我看你是天上的九仙女下凡,落入人間走一遭之勢。”
提氣走步的馮素貞一手背與身後,一手放于腹間,說道:
“梅竹小姐,可否賞臉于在下?”
馮素貞正一本正經地對梅竹發出邀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梅竹被馮素貞那溫文爾雅和那過分俊美的臉龐給吸引,說道:
“小姐,我要是男人,如若娶的不是你,我甯願孤身一人過此一生。”
梅竹象是心愛之人難相守,傷感且憂傷。
“梅竹小姐,誰規定隻有男子才能娶我,如果是我愛的人,想守護的人,哪怕她是女子,我也會嫁,比如,梅竹你!”
兩人一說一笑還真是像極了小兩口。
馮素貞說完,腦海又浮現八年前的甘蔗男孩,噢不,是甘蔗女孩。不知她現在何處,是否已為人之妻?又是否……
馮素貞沒有繼續想下去,裝扮好的馮素貞與梅竹,潇潇灑灑地出了府。
妙州的夜色能醉人,街道兩邊是茶樓、當鋪、作坊,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的小商販。
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今晚的夜色很美,但更美的是穿梭在人群中的馮素貞與梅竹。
女子不宜抛頭露面,今日這般,馮素貞格外地興奮與期待,她興奮的是不用墨守成規地在閨房中琴棋書畫。
二人歡快地走着,不遠處有一酒館,名為“錯認水”,馮素貞見酒館名字别出心裁,遂與梅竹一同前往,也好感受一是怎樣的錯認法。
酒館裡,小二端着酒菜飛快地穿梭着,還時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杯盞碰撞聲????
“哼,比武招親怎會是本少爺的對手,我看還是回家再練個二十年再來比,哈哈哈。”
說話的東方勝,到哪都是嚣張氣焰。馮素貞心想這錯認水酒樓還真是走錯了,怎就遇上他們幾個,李公子也在其中,閑情雅緻瞬間消退一半。
正失望之際,舉杯喝茶的馮素貞瞧見了一位“熟人”走了進來。
“喝酒怎能少得了我聞臭大俠,小二,上酒,我要最好的酒。”
财大氣粗的聞臭,皇室血脈使得她貴族氣息盡顯。眉開眼笑的聞臭,一副俊美的模樣,潇灑仗義。正坐于東方勝對面,一張四方桌,劉長赢與李兆庭分坐兩側。
馮素貞隻見他們幾人三三兩地說話,聞臭忽地拍着桌。
“放屁,誰規定女子不能進酒館,不能有金蘭姊妹來吃飯喝酒的,真是迂腐至極。”
原來是李兆庭談說了些不太中聽的話,惹怒了聞臭。
“聞公子如此為女子抱不平,此言此舉乃是我生平第一次聽的高論,我看聞公子對女性很是呵護,是個心胸開闊之人,來,我劉長赢敬你一杯。”
李兆庭則,标準的傳統男子,雖文采斐然,根深蒂固的觀念自然不太認同聞臭的說法。
搖頭晃腦的聞臭不屑地哼了一聲,劉長赢舉杯道:
“喝酒喝酒,雖然我們都是為同一個人而來,今日聚在一起,喝着同一種酒,為的是同一個人,想那馮小姐明日會出現,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見一面。豔冠群芳能文能武,如能娶到馮家小姐,那人生也算是很圓滿了。”
“哼,娶老婆又不是考狀元,要那麼多知識有何用,金錢與權力才是天下第一。”
候爺之子自是有如此口氣,皇親國戚,權力在握,試問又有多少人不向往不害怕。
一旁的聞臭自是見不慣東方勝的嚣張,罵道:
“你爹怎麼就有你這麼個兒子,若是沒你爹,你的牙,恐怕早就不在了吧,哈哈哈。”
哈哈大笑的聞臭見東方勝氣的臉都扭曲了,又道:
“就你一身的莽勁草包,也配娶馮素貞,我看,母豬挺适合你。”
東方勝氣急敗壞的樣子,一旁的馮素貞忍俊不禁,對梅竹說道:
“這人真有意思”。
馮素貞的話梅竹可是聽了進去,說道:
“我看,是小姐對那公子有意思吧?”
收回笑容的馮素貞說道:
“欸~梅竹,我隻是好奇,東方勝是當今候爺之子,地位權力高高在上,而那聞公子不畏懼權力不怕得罪于他,這種勇氣與品格,是非常難得的。”
東方勝說不過聞臭,就與其動起手來。
“好你個東方勝,難道不知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聞臭拿起甘蔗再道:
“上次是我不小心才挨了你一掌,現下你又想動手。好,今天我就教訓教訓你,省得你爹來動手。”
說罷,聞臭手中的杯子如閃電般擊中東方勝,被潑一身水的東方勝惱怒之下,拔劍相對,而聞臭也拿出随身攜帶的甘蔗。
聞臭一個跨步移到東方勝前面,又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幾個回合下來,東方勝并未占得便宜。
劉長赢等人及時勸阻,聞臭咬了口甘蔗,将蔗皮丢向東方勝,劉長赢說道:
“東方勝,這是酒樓,不是你小侯爺撒野的地方。”
東方勝掙脫開劉長赢的手,滿臉通紅與怒氣,劉長赢又道:
“這酒館本是各路英雄文人閑暇的地方,不要因一場小矛盾而鬧得不可開交,你們倆招也過了,再有私人恩怨,明日再比,店家這還要做生意,依我看,到此為止吧。”
東方勝冷哼一聲,道:
“既然相國公子說話,就賣你個面子,明天走着瞧。 ”
拍拍手的聞臭自是不把他放眼裡,有這樣的一個皇親國戚都覺得丢人。
東方勝離去,一行人繼續吃着酒聊着天,偶對詩文。
正興時,酒館外傳來救命聲,正當聞臭想一探究竟時,身旁一道白影飄過。
還未探及究竟,呼喊之人已被一位身穿白衫的少年給救了下來,那位女子躲他身後,看似害怕極了。
馮素貞顧及男裝打扮,隻是将被救女子護在身後。
“哦唷~面對絕色佳人,他竟看都不看一眼,稀罕,真是稀罕。”
聞臭所看到的和想說的,都化為了一句稀罕。
聞臭走出酒館說道:
“英雄留步,在下聞臭,本想出手相救,不料被你搶先一步,身手不錯嘛。”
馮素貞隻顧着救人,本不想與他們碰面,當下怕是推不開了。也罷,今是男兒打扮,也不會有人認得。
轉過身子的馮素貞,精緻的臉龐,有着溫暖與勾人心弦的魅力,回道:
“公子有何指教。”
目不轉睛的聞臭,時間似乎就停在此刻。
“多謝英雄出手相救。”
女子對聞臭言謝,若不是這位女子開口說話,聞臭還在俊美的臉龐裡穿梭。
“好說好說,我聞臭大俠,平生最看不慣欺負弱女子,下次若遇到困難提我大名,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
馮素貞看着聞臭介紹自己的英雄事迹,活脫脫的一活寶,這般天真浪漫實屬不多。
馮素貞向來很少稱贊他人,自幼就遠離塵嚣,清心寡欲的她,唯一一次接觸過比較深刻的事,便是八年前的事,甘蔗男孩。
想到這,甘蔗……甘蔗 ……
“聞臭也有甘蔗,會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