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碧透,映出七彩光芒,湖面上層層鱗浪随風而起,伴随着跳躍的陽光在嬉戲。
不遠處有座年歲悠久的石拱橋,拱橋下,湖面輕悠悠地托着一條素色的木船。
在妙州,盡人皆知的妙州知府之女馮素貞,正與丫鬟梅竹乘坐在木船上。
馮素貞面蒙白紗,身着一件素白長裙,雲肩繡帶添豐韻,清素絲帶環繞,簡約且不失精緻。
待她緩緩地揭下面紗時,凝脂肌膚,螓首蛾眉,面紗下的嬌容傲立與塵。少有的輕歎吐出,好似在等待誰的出現。
“小姐,我看呐,你還是把面紗戴上,若不然,整個妙州的人都要擁擠在這了,誰讓你是天下第一美女呢。”
梅竹的話語裡夾雜着三分欣喜和兩分無奈的味道。梅竹的好心提醒,馮素貞頗感無意,慢條斯理道:
“什麼天下第一美人,内在重于外在,我甯願長着一張平凡的臉,省去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語畢,馮素貞再次把素白面紗戴了起來。
橋的另一頭擂鼓齊響喧天,彩旗飄舞。
“禦賜比武招親”的旗幟領着兩隻浩蕩的隊伍,在争先恐後地沖上拱橋,因互不相讓而大打出手。
一聲巨響,轎頂飛出兩位年輕的公子,其一是候爺之子,名喚東方勝。東方勝有勇無謀,面骨倒是生得如冠玉,皇室少有的血性男兒。
另一位則是相國之子劉長赢,此人一副俠義心腸且溫文儒雅,是位文武雙全之人。
梅竹語道: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馮素貞則冷冷地笑說:
“癞蛤蟆也好天鵝也罷,世人更喜道聽途說。”
馮素貞對即将展開的比武招親毫無波瀾,雖無奈,但也得接受。
在她的世界裡,自幼與世外高人學文習武,最親近之人便是師傅與父母,另一個則是擁有媒妁之言的李家公子。
馮素貞隻知自小就與李家公子有婚約,父母包辦下,便認為隻能與其結為連理,相夫教子過此一生。
隻是馮素貞的内心深處有一個聲音,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的聲音,正是聲音讓她思緒恍惚起來。
腦海裡清晰地閃現她與師父在八年前的一次下山事件。
記得當時,師傅特立獨行,為方便帶她遊曆,便喚她着男孩裝扮。年歲雖小,一襲月白長袍,發束于頂,玉色綢帶環繞腰間,一眼驚鴻氣質盡顯,文質彬彬,俊美無匹,未被塵世浮華染指過的眸子裡,似藏着碩碩星光。
“大哥,你看這小子,是塊肥肉,現他們在我們手裡,到時候換個千百兩銀子,兄弟們就發達了,哈哈哈哈哈!”
毛賊正商讨着如何處理這小公子之際,恰巧小素貞正與師傅路過此處,歇腳時竟遇此事。
小素貞天生的俠義,她微抿薄唇,俊美的小臉瞬間變得冷峻起來,細長的小鋒眉緊緊地聚在一起。
觀南師傅見狀,便坐一旁休息,對小素貞說道:
“人無事便可,切不可傷人性命。”
說罷小素貞對師傅鞠躬言道:
“是,師傅,徒兒知曉。”
習武已有五年的馮素貞,她天資聰穎,領悟力極強,雖才年滿十歲,一般人卻不是她對手。
隻見她足尖輕點,小小的身段散發着氣勢如虹的風采,還伴着些許淡淡書卷氣息。
這一幕被捆綁着的小兄弟看見,從未見過這般自信滿滿的人,況這小男孩與自己年紀相仿,感覺是神奇的,直叫人無法拒絕。
小素貞落地無聲,面不改色道:
“你們幾個男子漢欺負兩個小孩童,可知羞恥二字?快放了他們。”
小素貞稚嫩的聲音非常有力道,毛賊見是一小孩,露出陰險得逞的笑容,說道:
“今天大爺我是走了大運,剛獲兩小子,現又有送上門的,樣貌還更勝那兩個,哈哈哈哈”。
說着說着便朝小素貞那走去,小素貞見他一步步逼近走來,小手背于身仍紋絲不動,而另一小手則早已運彈着玉珠,隻見毛賊腳下一倒,摔個四腳朝天。
原來小素貞見他過來時便先發制人,玉珠直擊賊人膝蓋。
“哈哈哈哈~太笨了吧。”
被捆綁的小男孩見此狀開懷大笑地說着,似乎忘了自己正處于危險之中。小素貞聽到他的笑聲轉頭望去,隻見他眉清目秀活潑可愛,薄薄的小嘴正勾勒着漂亮的弧度,小眼睛象是小星星般閃耀燦爛,一眨一眨的,小扇子似的睫毛象是在對她說着“你真棒!”
毛賊惱怒,迅速地爬起便朝小素貞攻擊,隻聽一聲“小哥哥小心。”小素貞立馬回神,動作快如閃電地避開,調皮地對小男孩說道:
“多謝,隻是聲音太像個妹妹,男子漢氣概可得加強。”
說罷,暖暖迷人的笑容抛向小男孩,小男孩更是不再懼怕,似乎有他在一切都可以化險為夷。孩童怎知人間情愫,隻覺他與衆不同,至于何種與衆不同,更是不甚了解。
小素貞不與小男孩多說,一心對付毛賊,毛賊雖人高馬大但學藝不精,十幾招便被小素貞治服。
毛賊見小素貞不是一般的毛頭小子便開口說道:
“小英雄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素貞見他們知錯而改,說道:
“以後不可仗勢欺人,下次再讓我遇見,定不饒你們。”
毛賊的兩眼來回轉動,一遍遍地說着明白明白,
小素貞正解繩子時,毛賊忽然起身拿起刀便往小馮素貞砍去。
“小哥哥小心…”
而這一次 ,小男孩眼疾手快地拿起身邊的甘蔗為小素貞擋着危險。小素貞迅速地抱住小男孩瞬間移動,小素貞與他高低錯落四目相對,小素貞環抱住他的腰,調皮地說道:
“這麼瘦小,像個小妹妹。”
淘氣時不忘将玉珠直擊毛賊的頭部,痛的毛賊在原地打轉,求饒道:
“小英雄,小英雄,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此時另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眼神淩厲,手握長樹枝以作劍,對着毛賊說道:
“惡賊死性不改,将來不知要害多少人?”
說完便要刺向毛賊,小素貞道:
“請手下留情,我相信他不敢再犯,得饒人處且饒人。”
小素貞雲淡風輕的話語象是個小大人,如此成熟又有仁愛之心。小素貞對剛剛的危險并不害怕也不生氣,成穩的讓人忘記她亦是一個孩童,而這一幕在手持甘蔗男孩的腦海留下深深的烙印。
毛賊落荒而逃,小素貞問道:
“你們怎麼會落入那些人手裡?你們是迷路了嗎?”
一連串的發問,小男孩也沒聽見小素貞說的,較大的男孩回道:
“謝救命之恩,我叫希言。”
小男孩目不轉睛地看着小素貞,這小男孩如此俊美,不像希言哥哥那般,看似文弱卻蘊藏力量,好似與自己一般。
小素貞見手持甘蔗男孩傻呼呼地站那兒,心想該不會是吓傻了?小手搭在甘蔗男孩的肩膀說道:
“嘿,甘蔗弟弟,醒了嗎?吓到了嗎?方才還聽到你宏亮的聲音,怎麼這會又...”
小男孩回神回道:
“才沒有,我長大可是要當大俠的,我才不怕。”
小素貞從一開始見到這小男孩便知她也是女扮男裝,細一看,長相精緻,亦是眉清目秀,天真調皮的模樣,像極了寵愛的小公主。
小素貞問道:
“你們可知怎麼回家?是否需要我護送你們一程?”
希言拘禮問道:
“怎麼稱呼?”
小素貞回道:
“叫我紹民就好。”
小素貞未告知他們真實姓名。
希言回道:
“我記住了,紹民兄,今日之恩必會回報。”
說完便拉着甘蔗男孩一同離去,而此時的小素貞望着離去的兩個背影,那小小的背影深深地印在馮素貞的腦海中,甘蔗男孩回頭說道:
“紹民哥哥,後會有期,我會來找你的。”
正是這句“我會來找你的”,每每想起這句話時馮素貞的嘴角便上揚,這是她自己也不自知的流露,一遍遍地潛伏在馮素貞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