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桔梗會代替你們撫養孩子。這個孩子将來隻會是個山野村夫,與繼國家沒有任何關系。”
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解決辦法。
讓孩子脫離繼國家,以獨立的身份活下去,繼國家也不需要擔心不詳之子影響威嚴。
“……”經過衡量後,繼國家主終于同意地點頭。
朱乃則脫去了所有的力氣,雙腿一軟滑下來,被女房接住了身子。
繼國家主留給朱乃的道别時間很短,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花和桔梗就要帶着孩子離開。
“這是朱乃的孩子,就由朱乃取名吧。”花輕聲說道。
朱乃目不轉睛地看着襁褓中安靜的孩子,一寸又一寸的視線要将孩子的樣貌記在心裡。
她是主母,在這個戰亂紛飛的年代想要離開家幾乎不可能。不出意外的話,這将是她最後一次看見這個孩子。
“就叫……緣一吧。”朱乃揚起一個哭似的笑容,“沒有姓氏,隻是緣一而已。”
在悲痛的同時,朱乃竟然感到慶幸。這個孩子沒有生在權利的漩渦中心裡,不用被姓氏束縛隻做一個鄉野村夫,過着簡單快樂的生活。
她讓女房拿出兩個太陽花紮給緣一戴上,“就讓太陽花紮當做我陪在他的身邊吧。”
又讓女房将長子岩勝抱過來,朱乃将兩兄弟的手牽在一起,“即使沒有姓氏,你們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都是我孕育出來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們會面臨什麼樣的未來,但無論如何,請一定要将最信任的背後交給彼此。”
“這是身為母親的我,對你們的祝福和告誡。”
翌日,溫暖的陽光灑在庭院前的積雪上。
花和桔梗為孩子裹上厚厚的衣物,又穿好鬥篷,
門前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幹淨,女房代替朱乃前來為兩位巫女送行。
隻是兩人的腳步沒有走遠,都回頭看去。
虛弱的女人懷抱着嬰兒站在門下,身邊的女房擔憂地為其披上外衣。
風吹過,似乎将女人懷中的嬰兒凍壞了,嗚哇一聲哭出來。
“走吧。”桔梗輕聲說。
花緩慢地回過頭,用靈力給緣一和女人設下結界擋住外面的寒風。
“嗯,我們回去吧。”
到了遠處,積雪凝結成了冰,凍傷的土硬邦邦的。
經過長途跋涉,兩人終于帶着孩子回到了村莊。
村民們得知緣一的身世後欣然接受。孩子就等于勞動力,以後農忙勞作時也多一份收獲。
楓則是自覺擔任起姐姐的責任,開開心心地抱着緣一逗弄。
“緣一好安靜啊,一直都不哭不鬧的诶。”幾番逗弄都發現嬰兒沒反應後,楓有些擔心。
“緣一隻是喜歡安靜而已。”花說道。她正在和桔梗一起制作禦守和編織繩結。
“我用靈力檢查過他的身子,器官都健康無比。所以他隻是喜歡安靜。”
“如果楓真的很喜歡緣一,可以試着給他哼歌。”花說着就笑起來,“他很喜歡聽歌。”
桔梗擡起眼眸,“是朱乃臨别時唱的安眠曲嗎?”
“嗯。”花點頭,“孩子對于母親的天然依賴,簡單的一首歌就能夠感知了。”
冬日的夜晚來得很快,花趁着還有些光亮就給緣一喂了一點奶。
楓也是個孩子,用過晚餐後就拿着心愛的小木弓跑去朋友家玩耍,今晚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哄着懷中的孩子入睡,花發現桔梗已經将繩結編織好了。
“花有心事。”桔梗将繩結放在盒子裡,輕聲問道。
“桔梗知道了啊。”花沒有否認,就這樣承認了,“隻是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情。”
有點想念蜜香和硝子他們了。
“桔梗同樣也有心事,不是嗎?”花笑道,“既然要坦白,那我們就一起吧。”
桔梗勾起唇角,“那我猜測,你在為緣一和朱乃而傷感。”
“分明是母子,卻因為所謂不詳的預言必須骨肉分離,還要眼睜睜看着自己血脈相連的兩個孩子忍受親兄弟不得相見的痛苦。”
“猜對了一半。”花說道。
懷中的孩子已經熟睡,花輕輕搖晃着,說:“我在想,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結束這樣的怪圈。”
花哄着孩子的表情很溫柔,語氣也輕柔如雲朵般軟綿綿的。
可桔梗分明從對方的眼眸裡看出不一樣的光芒,如火如炬閃爍異常。
“妖怪吃掉孩子,靈魂生出怨念誕生妖怪。妖怪沒有吃掉孩子,父親虎毒食子,于是母親生出怨念。哪怕此時一切安好,未來兄弟手足相殘,便是陷入另一個怨念的輪回。”她一字一句地說着,目光看似聚焦在孩子的身上,卻透過孩子的軀體去看透背後的靈魂以及背後更加詭異的怪圈。
“戰火紛飛,饑寒交迫,草菅人命……”
“桔梗,傷害人類的不僅僅是妖怪惡鬼,還有更加恐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