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停下來了。
花的鼻頭被凍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草莓挂在臉蛋上。小心翼翼用手指搓一搓,隻覺得疼痛火辣。
想來是被凍傷了。她離開結界的腳步匆忙,根本來不及添加衣物,隻穿了單薄的巫女服。如果不是靈力護身,隻怕已經凍成冰棍。
回到繼國家,花發現外面的結界完好無恙後大松一口氣。
結界沒有問題,那就說明朱乃很安全。
“花!”
花回頭,就被溫暖的披風罩住身子。
桔梗難得露出些許惱怒的表情,沒什麼好臉色地為花綁好披風的袋子,“這樣冷的天氣,為什麼你在外面。”
“身上也有很多血,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回去再說,我們先進去。”花說道。
兩人進入繼國家,立刻走向産房。
可是還未進入房間,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
花和桔梗對視一眼,加快步伐進入産房。
隻見繼國家主高高舉起襁褓中的嬰孩,絲毫不顧剛剛生産完女人的哭喊,就要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女人爆發出尖銳的喊叫,“啊啊啊!”
她像是一隻母獅猛然掙脫女房的手臂朝着繼國家主撲過去!
桔梗心頭一跳,在孩子脫手而出的下一秒召喚出式神将孩子接住!
而花則是跑向朱乃,墊在朱乃的身下防止本就虛弱的她摔倒在地上。
“噗通!”
花接住了朱乃,孩子也安全無恙地落在桔梗的懷抱中。
“孩子!我的孩子!”朱乃面色蒼白,顫抖着呢喃。
花扶着她站起來,一步一步退後到桔梗的身邊,目光警惕看着繼國家主。
“朱乃,那個孩子是不祥之兆。”繼國家主沒有理會兩位巫女,而是将用一種冷靜如第三人的眼神看向朱乃,“作為繼國家的主母,你應該意識到問題所在。”
“不!”朱乃厲聲拒絕,“他們都是無辜的,憑什麼要用一個沒有依據的預言傷害他們!”
繼國家主皺起眉頭,隻認為如此聲嘶力竭的朱乃是一時間的母性而失去理智。
他終于将目光轉向懷抱嬰孩的桔梗,說:“想來您就是桔梗巫女,你很清楚這樣的孩子意味着什麼。”
桔梗面無表情,将孩子交給花後向前一步,堅定不移地擋在花和朱乃的身前。
她說:“抱歉,我不認同。在真正的威脅沒有來臨之前,随意地殺死一個嬰孩本就是殘忍的行為。何況你所設想的未來隻是你出于自我的揣測,實際上兩個孩子的将來隻由他們自己決定。”
完全被三人擋住,繼國家主越發煩躁。
想到了什麼,他又說:“這個孩子,确實是不詳之子。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會天生自帶火一樣的斑紋。”
“巫女花曾經說過,雙生子招緻了妖怪的觊觎,這就是他們二人之間必須死亡其中之一的理由。”
花聽完這番話愣住,“什麼?”
“你竟然就這樣理所當然地将過錯推到了孩子的身上!”
“分明是妖怪的貪婪引發的禍端,可是你竟然将保護妻子的責任推卸給了孩子!”花面露怒色,“朱乃能夠平安活下來完全是因為孩子的保護!”
“夠了!”被花撕開了本質,繼國家主惱羞成怒。
他手指向朱乃,“朱乃,我允許長子留在你的身邊。但這個誕生有斑紋的孩子絕對不允許留下!”
朱乃雙手顫抖,“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傷害他!”
她的視線突然掃到了房間門口小姓别在腰間的匕首,目光淩厲一瞬,竟然趁着所有人沒注意時跑過去!
小姓大驚,“夫人!”
匕首被朱乃拔出抵住蒼白的脖頸,由于過分激烈的動作以至于劃出血痕。
朱乃卻感覺不到疼痛,兇狠又果決地對繼國家主說:“無論你傷害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會自刎在你的面前,讓所有人都知道繼國家的主母是自刎而亡!”
“屆時你繼國家苦心經營多年的名聲和武士家的威嚴将毀于一旦!”
“朱乃!”繼國家主大怒,“你要逼我如此?”
朱乃不為所動,“是!”
桔梗蹙眉,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花暗中握住手。
花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嬰孩。
剛剛出生的孩子還很小隻,像是小貓崽一樣不哭不鬧。紅色的斑紋占據了他的小半張臉,又蔓延往下。
這個孩子是朱乃與繼國家主之間絕對不可調和的矛盾。
朱乃不允許自己無辜的孩子被處死,繼國家主也不願意繼國家存在不詳之子的言論傳出去影響威嚴。
在朱乃和繼國家主僵持許久後,花心有所感地擡起頭和桔梗對視。
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眸中看出内心相同的想法,于是心有靈犀地笑起來。
“既然繼國家主不願再看見這個孩子,那就交給我和桔梗吧。”花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