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心思活絡,各自在混亂的房中尋找自己想要的線索。
在焦棠眼中,她看見的是門口潔白的地面和幹淨的門,這說明兇手沒有過多沾染死者的血迹。如果祂在室内行兇,應該是殺了人,确認對方斷氣後,立馬離開。
然後,她看見血泊彙聚在死者身下,形成小池窪,表示屍體倒地之後,沒有被移動過。
最後是環境——破碎一地的石膏暗示一場激烈身體沖撞。此外,地上雜物還包括美術常用到的工具,如畫架、畫框、顔料盒、卷尺、剪刀、鑿子、鉛筆、橡皮擦、美工刀、大大小小的紙張、調色油、松節油、畫框、夾子、油彩筆、台布、素描本等物件。
齊铎收回偵查的眼神,瞥見她認真的神情,悄聲問:“看出什麼嗎?”
“沒有。”焦棠如實回答。
蘇雅與董騰飛回首看二人,緊繃的神色稍稍放松,看來大家都沒有答案,還在同一起跑線上。
不久,法醫與警察介入,畫室重新被封鎖,四人隻得離開。
甫一出美樓,四人便站定,視線鎖定在前方踽踽獨行的第一目擊者,大一新生何家宣身上。
董騰飛先聲奪人,撂下:“我去找他談談。”後快步追上去。
“騰飛真積極啊。”蘇雅笑着看向齊铎,禮貌地邀請:“我去找方老師核實一些情況,你要一起嗎?”
齊铎無所謂地随她邁開腿,目前現場的難題在于密室,方老師或許能提供關于門的有用線索。他走了幾步後,頓住,回頭看原地不動的焦棠。
豈料焦棠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往另一條小道走去。
齊铎神色玩味,焦棠屬于行動派玩家,此刻她朝小道而去,一定是有了非常明确的懷疑方向。
蘇雅在前面催促:“走嗎?”
齊铎心知組隊的最大效益是調查時候分頭行動,危機時候集體打怪,因此沒有絲毫留戀地撇下焦棠,随蘇雅走。
焦棠碾碎黃色銀杏葉,在落葉缤紛的小路上,踩出一陣自娛自樂的節奏,就這樣一路繞進了綜合功能樓内。
焦棠的來意很簡單,就是找人了解死者的一些基礎信息。死者叫邱瑩,美術專業大三的學生。目前美術生都在功能樓裡上課,趁下課時間總能逮到幾個熟悉她的人提供信息。
她一路找上美院的教室,從教室外貼着的課程名單中查到邱瑩的名字。
美專二班正在上理論課,台上老師口若懸河地講文藝複興,台下學生卻聾拉着腦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邱瑩的死似乎給他們帶來了沉重的心理陰影。
下課後,焦棠逮的第一号人物就是班長。班長杜振康架着又厚又大的圓框眼鏡,慢悠悠出來,問:“同學,你找我?”
焦棠将證件擺出來,嚴厲道:“我不是同學,我是領導。”
杜振康唰地立正,表情嚴肅問候:“領導好。”
不虧是連續三屆的先進代表,焦棠審視這名一米八的高個兒男人,臉上心虛地浮起半朵紅雲。
焦棠驅散多餘思想,直白問:“杜同學,你能和我講講邱瑩嗎?”
聽見邱瑩兩個字,杜振康繃直的雙臂瞬間洩氣般垂下,艱澀開口:“邱瑩同學死了,是吧?”
“嗯。”
杜振康鼻頭發酸,眼淚唰地掉下,“真的是她。”
“初步估計,邱瑩是昨晚遇害。她平時住宿舍嗎?”焦棠沒有給他留下悲痛的時間,已臨近最後一節課,從功能樓回職工宿舍尚有一段距離,途中還需要去補給幹糧,必須在6點前回去。
杜振康:“住的。”
焦棠疑惑:“舍友沒有報告她昨晚沒回去嗎?”
“怎麼沒報告?”杜振康眨眨紅通通的眼睛,試圖平息情緒,答道:“宿管昨晚就報告給後勤部的老師了。一開始以為她又和詩社的人聊天過了時間,就不回去。直到今早也沒來上課,我們才四處去找,但沒找到。沒想到……她昨晚已經出事了。”
“她是詩社的成員?詩社經常有夜間活動嗎?”焦棠捕捉到一個隐藏的信息。
杜振康苦惱地搖頭:“這不好說,或許她的舍友知道。”
他趴在門上,朝教室内喊:“黃桐桐,你過來一下。”
黃桐桐睡邱瑩下鋪,對她作息最了解。一聽領導來問邱瑩的事,原本哭腫的眼睛又汨汨流淚,啜泣道:“她昨天出去時,說詩社報刊要排版,她要晚點回來。可等我睡到半夜2點多時,起來摸她床,卻沒見着她,我立刻就去找宿管。我想,可能詩社排版出現問題,她被耽誤了,而且詩社不僅她一個人在,通常社長和劉明媚也會幫忙排版,所以我就沒那麼擔心。你說……”
眼淚濡濕臉龐,她後悔地哭道:“要是當時我出去找她,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