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許兩人對視一眼摒氣提神準備進屋,對面的門卻開了。
“謝警官?”
“王佳?”
看到熟人出現,謝嘉弈本能的有些輕松,指指身邊的村屋:“我剛聽着裡面好像有小孩被打的聲音?”
不等謝嘉弈說完,王佳蹙眉咬緊牙關,已經大步沖了進去。
謝許兩人跟着王佳從大門沖進去,經過門口兩間屋和廚房,直往堂屋走去。
門被屋内人鎖住,王佳貼着耳朵邊聽邊道:“孩子在裡面哭。”
王佳用力捶打着堂屋的門一臉着急:“金大寶?!金大寶?!你是不是在打孩子?!我告訴你警察就在這裡,你再不來開門,我就踹門了!”
聽到有人打孩子,許星柏跟着上前捶門:“我是市局刑警,開門!”
很快堂屋裡間門被打開,一臉殺氣和怒氣的金大寶走出來打開門,靠在門欄抱着胳膊望着衆人:“什麼事?”
王佳沒有理睬他,撞開對方直往裡間去找孩子。
許星柏瞥了一眼滿臉橫肉眼神兇惡的金大寶,大步跟着王佳先進屋查看孩子的情況。
沒有暖氣的屋内到處透着冰窖般滲冷。
三歲多的小男孩被脫下褲子按在揭開被子的床鋪上,雙腳距離地面還有二十多公分,屁/股上已經是紅彤彤的掌印。
地下一灘水漬。
王佳呀的一聲,在床邊的塑料袋裡找了一條褲子先為孩子穿上,将臉色蒼白渾身癱軟的孩子抱起來。
像是經曆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一樣,孩子在王佳抱住的瞬間,将腦袋窩在王佳的頸窩裡,像隻小貓喏喏哼了哼:“王叔,我餓。”
家暴。
這是家暴。
許星柏大步沖向門外,随手在堂屋窗下找了一根木柴,指着正在和謝嘉弈說話的金大寶怒喝:“打孩子,你還是人嗎?”
看到木柴朝腦袋飛來,金大寶本能的躲過,轉身就要往外逃。
許星柏抄起第二根木柴跟着扔了過去。
“啊。”随着一聲擊中的響聲,金大寶趴在地上。
謝嘉弈走向金大寶,膝蓋抵着他的後背阻止站起,抓着手腕向背後一提:“金大寶,2002年因為搶劫出租車司機被判搶劫罪做了三年牢。怎麼,失敗的人生想要靠打孩子來增加存在感?”
“啊啊啊啊。”金大寶痛的滿頭汗,隻能用騰出來的一隻手捶地,嘴裡卻還在叫嚣:“那是我的孩子,我愛怎麼打怎麼打,又沒打死,你們管的着嗎?”
“金大寶!”
聽到王佳的怒喝,金大寶冷笑一聲:“怎麼,你喜歡我家娃?嘿,我打死都不給你!”
“你竟然敢報警,你等着,我記住你了!”
“王佳沒有報警。”聽到金大寶有打擊報複的意思,謝嘉弈擡起膝蓋,将對方提了起來,說話也稍稍客氣了些:“今早你們村裡發生了一起刑事案件,我們調查過程中,你是自己主動打孩子送上門的。”
不等金大寶回應,謝嘉弈轉了強調,将其甩給許星柏:“正好我們這個月抓了麼還差幾個指标,既然你不想照顧孩子,就算了。”
“呀。”聽到說要抓自己,金大寶立刻腆起笑臉和衆人作揖:“哎呀,這都是誤會,是誤會!”
“我就是睡了個懶覺,我馬上給他做飯,我馬上——”金大寶說着就沖進廚房,磨蹭半天看到這兩位警察沒有走的意思,隻能默默開始做飯。
沒多久,果然端出一碗沒有調料和配菜的挂面。
用筷子敲敲碗,對着孩子道:“吃飯。”
看到有吃的,小孩從王佳身上下來,從角落裡找來小闆凳,跟在金大寶身邊開始吃飯。
一碗素面,卻吸的飛快。
“金大寶,”謝嘉弈将金大寶的手機拿過來,掃了一千塊錢之後還給對方:“我現在加你微信了,我會不定時抽查你的情況,給孩子買點有營養的,年後我會問村長,要是你還沒有找到工作,下午三點還在睡覺不給孩子做飯,你等着。”
“——不要抓我爸爸。”小孩剛剛看到謝嘉弈欺負金大寶,又聽到要帶走金大寶,放下筷子上來抱住謝嘉弈的腿髒臉就要往褲子上蹭:“不要抓我爸爸。”
許星柏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本想繼續踢對方一腳,想到孩子默默放下腳,搖搖頭:“金大寶你說你還是人麼。”
金大寶欠着腰上前拿回手機,将其放在掌心沖謝嘉弈和許星柏雙手合十表示感謝:“謝謝,謝謝兩位好心大哥,我年後就找工作,一定找。”
從金大寶家出來,謝嘉弈下意識喃喃自語:“這種事情這麼多次,怎麼沒有人報警?”
“報什麼警,都是一個村子的。”王佳眼神望向村道的盡頭,重新又看了謝嘉弈一眼,有些幽怨:“虐待弱者這種事情,在村子裡從來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謝嘉弈這才想起王佳早晨說過的,因為擔心自己不在家父親會打母親所以一直留在村裡的事情,忽然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情——
想說許多,卻發現說出來的話連安慰都算不上。
“這麼多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