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咱們村民一般不想做飯的時候都在哪裡吃飯?”謝嘉弈擡起手機看看時間,望着周圍越來越空的場地,上前和村長打招呼。
“嗨,來都來了,就在家吃了算了。”村長明顯和所長老陳更熟悉一些,兩人互相看着笑笑,熱情客氣的就要伸手拉謝嘉弈去吃飯。
“我這還帶着人呢,今天就不方便了...”
直到現在村子還有任何陌生人隻要進村問話,正在飯點的村民一定會挽留的民俗。并不是村長貪圖什麼關系利益交換。謝嘉弈望向蹲在地上檢查殘留證據的許星柏,目光悠然,心思異樣。
對這個人,有種又喜歡又讨厭的微妙感。
卻有着非常非常強烈的好奇。
這個人業務能力沒得說,但就是擡眸垂眼之間,感覺有秘密隐藏的感覺。
“那也行,”村長大咧咧的拍拍謝嘉弈的後背,轉身朝車上司機吼了一聲:“老姚?!”
“哎!”沒幾秒從車上下來一個腦袋小小個子小小的中年人,一路小跑到衆人面前。
直到走近和大家照面,才發現是一個比所有人年紀都大的大叔。
“老姚,你娃回電話了沒?”村長随意的問候幾句。
“沒呢,不管她,可能和同事出去玩了。”大叔等待村長的吩咐。
察覺謝嘉弈微妙的眼神疑惑,村長倒是提前解除懷疑:“不可能是(剛看到的女屍),老姚年底就要退休,人家女兒在五百強公司工作,娃乖的很呢。”
“哎一天回家也不出門光知道看電視,也愁得很呢。”聽到他人的誇贊,老姚本能的謙虛否認。
“老姚,這是咱市局的同志們,你中午先把他們帶到街道上吃飯,下午回來之後把車一洗去把我孫子接回來。”村長随意的安排完和謝許二人打了招呼,便和陳所回家吃飯。
如此之下,謝嘉弈他們隻能卻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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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大叔,耽誤你吃飯了。”
“沒事,前面就是我們村的街道,這邊吃的挺多的。你看你們吃啥,我在這吃碗面,你們吃完了就給我說,我開車送你們回村。”
謝嘉弈聽到對方倒沒有要和自己一起吃飯的意思,也不強求,反倒是如願以償地抿嘴偷笑,回過頭恰好和坐在後排裡面的許星柏眼神對視。
看到對方的瞬間,謝嘉弈收回嘴角弧度,清清嗓子重新回到隊長人設:“吃什麼?”
“這裡什麼也沒有,就吃點米飯菜吧。”
“這裡連奶茶咖啡都沒有。”
謝嘉弈拿手機看大衆點評,宛若在做一道非常難的數學題。
“這種村鎮街道最賣座的就是新鮮的食材,”許星柏隻當謝嘉弈挑食,望着周圍飯店門牌嘗試提出建議:“今天這麼冷,下午可能還要去村民家走訪,我們喝點牛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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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牛肉湯端上桌,兩人互相也不說話,直接一人一口,喝下半碗身體解凍,彼此之間的氣壓才緩緩流淌起來。
“有什麼想法嗎?”
許星柏慢吞吞的拿起一張餅一點一點撕開丢盡牛肉湯裡,熟稔的蹙眉搖搖食指:“我覺着這具女屍就是村裡人。”
“其他的,什麼仇殺情殺,什麼為了傳達震懾什麼,都隻是一種懷疑,有待考證。”
“首要的,是要搞清楚她是誰。”
“兇手将她的頭顱割下,也代表着,知道她是誰,就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就知道兇手是誰。”
“我們已經确認,這裡沒有血迹沒有死者的衣物不是作案現場,她是被死後轉移到這裡來的。怎麼來的,如果是被擡過來拖過來,時間過久應該會被人看到。如果是自行車電動車摩托車小汽車,應該有車轍印以及,村道口的攝像頭記錄。”
聽到許星柏的思緒,謝嘉弈仰起頭望着天花闆上的燈光,扭扭酸澀的脖頸——
有點東西。
謝嘉弈沒有接着對方的話繼續延申,而是語氣輕松:“先吃飯,我們下午在村子轉一轉,晚上大家一起碰個頭。”
“可——”許星柏本想繼續說什麼,觸及謝嘉弈的眼神,默默的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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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司機老姚将謝許二人送回村口,顧不上休息,便開車去洗車給村長接孫子去了。
“不是現在已經不允許公車私用了麼?”許星柏望着對方已經消失在路口的車身,喃喃吐槽。
“你沒看那輛車大衆SUV,一看就不是村裡的公車,而是村長自己的車。”謝嘉弈聳聳肩拍拍許星柏一起往村裡走:“現在村委會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或許老姚并不是司機,而是其他崗位,兼職而已,隻為混到最後的退休金。否則也不會任勞任怨,一大把年紀還在做這些接送村長孫子的事。”
兩人正往前走,便聽到路邊村屋裡傳來孩子敲門可憐巴巴:“爸爸,我餓的很,我餓的很——”
不等謝許兩人說話,開門聲響起。
随着一聲經典的罵街,嗵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孩子像隻野貓似的,沒有了聲音。
之後整條街恢複了平日的安靜。
這樣的安靜,卻像錘頭一般砸在謝嘉弈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