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柏雙手扣在膝蓋上,端正的坐在馮局辦公室門口的座椅上等待召喚。
聽着裡面謝嘉弈和馮局兩隻狡猾狐狸相互battle心眼子,不由得拿出手機搜索:
論,得罪頂頭上司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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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謝嘉弈将茶杯雙手遞給馮局之後,倒退兩步甩動雙臂:“上班這麼久,群衆的不理解,犯罪分子的惡意,還有上級部門匪夷所思的要求——我都可以接受,但唯獨這次——”
說到此時,謝嘉弈手掌覆在胸口,随即握拳将胸口捶的嗵嗵響一臉忿忿:“自己人啊,大庭廣衆啊,我可以我的寶子們都不同意!”
“我看林海朋友圈當天晚上吃火鍋,就你貢菜毛肚鴨腸還有心思編成辮子再下鍋,這心思這時間我怎麼沒發現你那麼傷心?”馮局舉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再次擡頭,一團霧氣聚焦在老花鏡片上。
“上班時間傷心還不夠,您還想讓我下班時間持續傷心?!”謝嘉弈瞪大雙眼:“我要是心碎了,算工傷嘛?”
“有屁趕緊放。”自知說不過對方,馮局站起身自己去倒水,轉身似笑非笑的望着對方:“你不是就想要人麼,給你。”
“我是那種人麼。”謝嘉弈腦袋後仰,仿佛受了委屈攤開手:“我聽說省廳批了一筆追逃獎金,這距離過年就剩下二十來天,啧啧啧,孩子們盼着過年呢。”
馮局什麼話也沒說,淡淡看了謝嘉弈一眼。
謝嘉弈本能的雙腿貼緊,腦袋也縮了縮。
“這次王大孬的賞金我該批會批的。至于整個項目,我不可能全給你小謝,追逃是整個市局的指标,不是你一個人的。”
馮局說完,一口氣将杯子裡的茶水喝完:“你不是之前總是說你們那的電腦從剛來單位的時候就是舊的,比你們的工齡還長,我給綜合說一聲,你去換上四台。”
“那個大眼萌娃呢?”
“誰?”馮局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才知道對方說的是誰,朝門口揚揚下巴:“你是說許星柏?”
“既然馮局給我給面子,我也不能再落井下石,昨天所有人都看到他得罪我,也沒人會要他——”謝嘉弈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佯裝下定決心似的:“這樣,你把他安排在我們組,我吃點虧。”
“喲,”聽到對方的請求,馮局擡眼盯着對方:“你不嫌棄他拖你後腿,下次出去逮人拖後腿?”
“嗨,雖然這個許星柏有點傻有點笨有點和我不對付,至少有日常的機警覺悟和擒拿能力,”謝嘉弈察覺到馮局眼神的不悅,揮了揮手擠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我也得向您學習,做人得豁達,眼裡得有人(重音),這以後的工作才能越做越好麼。”
“滾蛋。”馮局無奈的揮揮手,捂着心髒咬牙切齒:“我怎麼才發現我把你教的那麼聰明呢,不止要了人,要了錢,還摳走我的新電腦——”
“我不信。”謝嘉弈像是模仿主持人似的搖搖頭:“您肯定是看出來了,故意協助我呢。”
“小張,小張!給我登記,這個月謝嘉弈KPI待改進!”
在馮局的咆哮中,謝嘉弈從辦公室逃出來,望着坐在椅子上一臉好奇的許星柏,刻意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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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嘛?”
謝嘉弈從馮局那裡成功拿到賞金報批文件和電腦器材申請,趁着馮局和許星柏臨别叮囑,自己先将軍凱旋似的走路像是帶着彈簧似的,開心回到辦公室——
準備看直播買過年值班時看春晚的年貨。
然而。
前腳剛邁進門,便看到綜合部門的小白揚伸長脖子握着一爪子瓜子在辦公室裡和林海腦袋對腦袋的互相交接八卦。
“什麼?”林海喝了口陳皮話梅茶,睜大眼睛望着小白楊。
“聽說你們謝隊出去逮人的時候,被毀了清白?!”
“啊?”在場所有人眉頭瞬間皺成倒八,一臉茫然的彼此對視。
“嗨,”小白楊以為大家尚且不知,作為警方,工作習慣的描述具體細節和來源:“我都看咱們當地抖音發布,視頻内容就是你們謝隊今天在抓人的時候被某個靈長類摁在地上狂親,還有人評論:農民伯伯種草莓都沒有這麼用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咱們謝隊是我們市局的門面,春晚西安分會場邀請各單位職工代表充當現場觀衆,謝嘉弈必須參與!”
“...我才不去。”眼看再不制止這種迷妹幻想越來越遠,謝嘉弈直接現場解釋:“另外小白楊,你一天看的怎麼和我不是一個抖音,我怎麼刷的全是各地兇殺案?你所說的這個抖音反應内容完全捏造,就是抓人的時候碰了一下,都不是親,怎麼傳的這麼邪乎,你趕緊幫我聯系澄清!”
“竟然是假的啊。”小白楊失望的歎息:“那春晚西安分會場你還去嗎?”
“不是,你不覺得你這個失望非常不尊重我嗎?”謝嘉弈甚至開始有些後悔和同事的關系走的太近,以至于遇到绯聞都沒有人幫自己澄清——
小白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八卦效果,百無聊賴的找了個借口離開,走到門口正遇上和馮局依依惜别之後前來渡劫的許星柏,眼睛瞬間發光:“你們隊啥時候來了新帥哥?!”
“新帥哥今年春晚西安分會場觀衆報名嗎?”小白楊跟着有些認生的許星柏再次進入辦公室,涎着口水樂呵呵雙眼聚焦在對方身上:“新帥哥嘴唇怎麼這麼幹,多喝點水呀。新帥哥——”
聽到關于嘴唇幹裂這個話題,謝嘉弈不由得想到許星柏嘴唇掠過自己耳邊的磨砂感。
微微的刺痛,連帶起心中隐晦的漣漪。
電光火石之間,喉結滾動。
人影已經将許星柏拽進辦公室,沖小白楊擠出一個笑臉,丢下一句開會便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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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想要哎一聲的,還有許星柏。
和工作相比,春晚欸。
犯罪分子可以天天抓,春晚欸。
謝嘉弈上下打量一番,像是看出許星柏的心思面無表情:“你不會是想要去參加春晚,把工作都丢給我做吧?”
“那不能夠!”許星柏可不願意承擔再次得罪直屬領導的風險,立刻高舉雙手:“我愛工作。”
謝嘉弈這才瞥了對方一眼算是原諒,繼續和辦公室裡的大家随意擺手劃拉一下:“這位新同事,許星柏,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許星柏這邊手剛剛舉起,嘴角的笑容剛剛上揚——
“我對咱們的工作室非常不滿意的。”謝嘉弈已經将懷裡的文件夾丢在桌面上,自己擡腰靠坐在桌子上,抱着胳膊面無表情:“雖然這次王大孬我們抓住了,但是并不代表馮局對我們的能力是認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我說他壞話了,還是摳搜的不肯把整個項目給我們。小許,你有什麼想法?”
許星柏腳下的地闆磚還沒有暖熱,詫異的指指自己:“我?”
“嗯呢。”謝嘉弈環顧四周,似笑非笑等着看戲似的給其他人一個禁止幫忙的眼神:“你現在也是我們二隊的一員,說一說,說一說。”
許星柏沉默幾秒,一臉茫然的像是小學生拿到高考試卷,有些天真又有些無畏:“要不,要不我去找馮局辦公室門口跪一天?”
謝嘉弈瞪大眼睛重重的深吸一口氣——
佩服的搖搖頭帶頭鼓起掌:“你這個精神面貌非常符合我們二隊。”
接着面無表情:“但馮局事情比較多,這種小事還是我們自己拿住,拿住!”
說完,垂頭喪氣的擡手遮住臉努力裝出人窮志堅的義氣。
“那謝隊我坐哪裡?”
謝嘉弈回到自己辦公室,搖搖手留給對方一個背身撂句随便,關門的瞬間做了個委屈哭泣的表情。
——上班就是來賺錢不是來培養感情的,比起不小心被同事襲擊在全單位面前丢臉,沒有替小崽子們承接到有獎金的工作更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