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天早晨十點有動漫COSPLAY展會,裡面的妞好多,到時候裝作不小心撞一撞偷拍幾張走光照放網上賣,豈不爽了也賺了?”
高峰期的地鐵二号線擠滿了上班族。
每個人面無表情的舉着手機想要從裡面汲取支撐一天的靈魂。
沒有人知道彼此叫什麼做什麼工是什麼樣的人,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彼此除了短暫的車程之後不會有任何交集。
伴着車門關閉時的警鈴聲,清脆動人的笑聲吵醒了車廂裡的人們。
正在手機聊天的男人放下手裡的電話,不滿的循聲望去,卻被一位穿着性感動漫裝束的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年輕真好。
乘客們看到女孩稚嫩的面容和誇張暴露的衣服,注目凝視幾秒,很快眼神又回到了彼此的手機屏幕上。
男人站起身,借着換位置的情況,慢慢朝女孩走去。
女孩察覺到對方一直凝視的眼神,不由得心慌紅了臉,側身裝作沒看到。
男女之間的體型差異。
隻用一個眼神,就足以令對方感到危險。
男人越來越近,甚至很多次借着車輛的颠簸,将身子往女孩的胸口蹭。
沒有人在意這裡。
沒有人在看這裡。
女孩低頭不敢接觸行兇者的眼神,她還在困惑到底是自己反應過度還是被襲擊又或許是期待對方即将下車——
就算被制止了又怎麼樣。
說句不好意思不就行了。
男人嘴角上過一絲得逞的奸笑,甚至拿起手機偷拍這段世俗意義上心驚肉跳的接觸——
忽然鏡頭裡出現了一個胳膊,橫亘在行兇者與受害者之間。
礙眼。
行兇者擡眼惡狠狠的瞥了一眼身邊人。
四目相觸,心下一怵。
不是恐懼的心怵,而是上蒼造人區别對待的心怵。
對方居高臨下的站着,垂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宛若模特似的标準身材,巴掌臉皮膚好的出奇,鼻翼上一顆完美的小痣令人不由得将眼神聚焦在對方秀氣雙眸。
上衣随意的套着一件黑色的向北面羽絨服圍着一條黑色的羊絨圍巾。
行兇者下意識低下頭,望着對方淺藍色的牛仔褲垂墜在一雙眼熟的舊皮鞋上。
在哪見過來着。
随着車輛停止,人潮向外湧動,等到行兇者意識過來,自己倒是和陌生帥哥一起被擠出了地鐵。
“哎哎哎——”
行兇者想要回到車廂。
“不好意思,圍巾勾着了,咱們出去整一整。”
聲音是溫柔的,手勁是兇狠的。
修長五指扣住行兇者的手腕,随手一拽,地鐵門關,兩人已在車外。
“你有病吧——”行兇者擡手一甩,就想要走。
“是呀,拜托你幫忙送一程。”
行兇者想起來為什麼那雙皮鞋那麼眼熟——
随着對方擡手取下圍巾纏在行兇者雙手的瞬間,前來探尋的地鐵工作人員看到對方腰間皮帶扣上的國徽——
他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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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一份新的抓了麼訂單待簽收。”
謝嘉弈一隻手拽着嫌疑人,一隻手拿起手機發送微信,剛到市局門口,便被等待門口一臉焦急的下屬林海攔住。
“謝隊,馮局來了好幾次沒見你人,要求我們轉達,你這個月績效待改進。”
林海随手用手铐換下謝嘉弈圍巾綁住的嫌疑人,好奇打量對方:“這不會就是我們的賞金訂單——”
“想什麼呢,他配嗎。”
謝嘉弈冷臉挑眉誇張的瞥了一眼嫌疑人,林海本能噤聲。
未等繼續,謝嘉弈正看到馮局的車駛出來,恰好的擺出一個大字擋住車輛,湊近車窗,扒着車窗嗞着白牙擠出一個谄媚的笑:“馮局馮叔,馮爺爺!平時您考核我我都認,但今天我真沒遲到,不信,不信你問他,我今早八點就在地鐵上了!”
地鐵被抓的猥亵犯沒想到在這裡還有自己的戲份,擡起頭看看謝嘉弈又看看黑着臉坐在車裡的領導,抖着嘴唇遲疑半天:“你明明是九點才上車的。”
“小張,開車走。”馮局說着就要關窗。
“小海記一下嫌疑人自述作案時間——”不等林海擡頭,謝嘉弈人影已經随車消失——
謝嘉弈一隻胳膊飛快的竄進尚未關嚴的車窗,随手打開車門被車拖着走——
“籲籲籲——”馮局哪裡見過這種仗勢,隻能停車,下來一腳踢在謝嘉弈屁股:“我老頭子沒幾天能活了,你看看我的血壓計,都報警了!你是要我死,要我死!”
踢了一腳不解恨,又狠狠捶了幾拳,眼看周圍群衆呆愣愣的觀賞穿着銀花肩章的白發老頭踹帥哥,隻能讪讪停下來,擡起指尖戳着謝嘉弈太陽穴——
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重話:“氣死我了!”
“馮局我錯了,我就應該自戳雙目無視違法行為,啧,可誰讓我是您的兵,偏偏這雙狗眼就見不得有人違法犯罪,哎,我真是學誰不好,偏要向您學習,我真傻,真的。”
一臉怒氣的馮局撲哧笑了出來,無奈的又踹了謝嘉弈一腳上車:“滾蛋!”
“馮局,年前賞金訂單——”謝嘉弈恢複工作時的認真,攔住車門:“每年過年都是逃犯潛逃回家的高峰期,我們隊全都是單身,這個工作你給别人還耽誤人家過年老婆孩子熱炕頭說您糟老頭子沒眼色,給我們,我們記您的好給您買瓜子吃。”
“什麼賞金訂單,”馮局下意識四下環顧,換上公事公辦的表情:“人家這是上級部門每年年底追逃考核指标!”
“還有,誰說我沒眼色?哎謝嘉弈,我求求你,你人長得偶像,這嘴說話怎麼殺人呢?”
“給我們呗。”
馮局瞪大眼睛望着趴在車門上沖自己笑得燦爛的謝嘉弈,試着想要拽回車門:“你當擱着演偶像劇呢?”
“馮局,我待工作如初戀!”謝嘉弈典型的順竿爬,抱着車門不撒手:“我們那幾個孩子等着賺獎金養家,可憐見的!”
“給你給你都給你,你去找小徐要信息。”馮局無奈的搖搖頭:“我可提前說了,距離過年現在隻有一周,我就給你一周時間,抓不到人,我另請他賢!”
謝嘉弈沒有松手,而是繼續憨厚笑。
“有何吩咐呀我的謝大隊長?”馮局抱着胳膊沒好氣的坐在車裡問。
謝嘉弈豎起一根指頭:“我們蘇育大哥申請轉崗做内勤,您再給我一個人,就一個。”
“年後局裡會安排幾個重點人才,到時候看你表現再說。”馮局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擡手從對方手下扯回車門關上:“我說你别再讓我幫你擺平考勤了,哪有中隊長因為遲到天天被通報考核的,我老了要臉面的。”
“知道啦。”謝嘉弈退後一步招手告别:“祝馮局開會愉快!”
不等馮局說完,謝嘉弈已經關上車門沖對方招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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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買煎餅果子了,誰要?”
林海沒等到工作短信,收到的卻是早餐短信。
早晨十點半,謝嘉弈這才拎着幾個煎餅果子和水煎包和一點點奶茶,夾着幾份文件,晃悠悠的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謝隊。”全組唯一掌上明珠趙荔放下手機接過食物,和大家分享。
“謝隊。”全組資曆TOP蘇育已經将小會議室的桌子整理出一片空地。
“謝隊。”年齡最小的跟屁蟲林海抱着筆記本電腦,提溜着吃的喝的已經坐下。
“不客氣。”
謝嘉弈随意擡腿坐在會議桌上,将其中一份文件夾裡的資料貼在白闆上。
“逃犯王大孬,家住城中村。因鄰居猥亵妹妹殺害鄰居潛逃,案發時16歲,如今10年過去,26歲,正是一個人最好的年華。家裡現在隻剩下母親一人,這麼多年過去,都是村裡人幫襯着過日子。”
“年輕,男性,重情義,性格極端——”謝嘉弈抱着胳膊,手指下意識敲敲,側臉望着大家:“還能看出什麼?”
“這個村子近年一直說要拆遷,”趙荔拿手機搜索,想了幾秒:“王大孬當時犯案也是基于對家人的保護,所以村子人對待他并沒有強烈的敵對情緒甚至還幫助照顧家人,提供了一定的藏匿條件。”
“你說的對,”謝嘉弈點點頭,臉頰被水煎包鼓成松鼠,喝了一口奶茶繼續:“根據天眼系統,幾天前在城中村附近的網吧,有掃描到他經過的痕迹,但是之後大概也是被他發現了,沒有了。”
“這麼年輕,他是有感情需求的——”林海随手拿起筆記本電腦搜索王大孬的賬号:“十年前,他隻用□□号。這麼多年過去,這個号一直在本地登陸,根據簽名,說是他的同學幫忙挂着。”
“嗬。有人牽挂就是有軟肋。”蘇育舉起手:“我提議咱們還是用最傳統的方法——盯梢。”
“——去哪裡盯呢?”
所有人沉默。
謝嘉弈滿腦子都是林海的那句“他是有感情需求的”随手拿出手機,随意的翻看着抖音。
整個辦公室除了吃東西的聲音,就是各種視頻的聲音。
“哎鄰居之前提供了一個陌生号碼,說以前王大媽拜托給這個号碼交過話費。”
謝嘉弈照着号碼撥打之後發現雖然不是本地号碼,但是是開通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