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是哀嚎,處處是悲鳴,三人充耳不聞,跟在雲鶴身後,順着冥河邊跑了很長一段路。約莫一炷香之後,前方忽然出現了一些來來往往的身影,穿着象征鬼差的衣服,在鬼王殿進進出出。
這些人應該是認識雲鶴的,看見他紛紛停住腳步行禮打招呼,雲鶴卻懶得回應,隻冷冷問了一句:“裴不愚呢?”
被問話的鬼差也不知道誰又惹這位小爺不開心了,怕鬼王遷怒自己,努力把頭埋得更低,道:“近日鬼門遭到破壞,大量冤魂伺機而出,已經對人間造成影響,鬼王在書房與牛頭馬面兩位商讨解決方案。”
雲鶴才不管他最近在忙什麼,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後面鬼差有些納悶,按照這位小爺的脾氣,以往聽到鬼王大人忙得不分晝夜不是該破口大罵府裡鬼差光拿錢不辦事,不為鬼王排憂解難?
不過這兩位心思百轉千回喜怒無常,誰也猜不透這倆人到底又玩什麼花樣。
鬼差不明所以地轉身,身後突然出現三張臉,兩男一女,吓了他一大跳,後退幾步才嗅到不一樣的味道:“哦喲你們要吓死鬼啊?!........你們不是死人?!”
三人相視一笑,甯玉亮出陰差令:“我乃雲城陰差,前來找鬼王殿下。”
鬼差嘀咕了一句什麼,随手一指:“在書房。”這鬼差在地府近百年,已經見過好幾任陰差,今日來的這一位倒是第一次見,不過這陰差令假不了,隻是納悶今天怎麼人人都找鬼王。
甯玉道了聲謝,領着宋時祺和小葉子二人循着鬼差指的方向找去。身後鬼差摸着下巴總覺得不對勁,看着宋時祺走過他身邊時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忽然,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傳來,這人,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三人一路繞過回廊庭院,在一處拐角看見了雲鶴。
他背對着幾人,手上握着一柄彎刀,這刀沒有太息中原屬于雲鶴的那把金刀精美,但寒氣逼人,定非凡物。空氣中散開一陣血腥味,小葉子做了個倒吸涼氣的動作,指着雲鶴腳下:“血......!!!”
雲鶴竟然又斷了一條尾巴,化作手上的這柄彎刀!
書房内的人已經走完了,隻剩下裴不愚一個,聽見外面的動靜放下業務,起身查看,看見雲鶴的那一秒,忙得焦頭爛額的鬼王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邊往這邊走邊道:“你這幾天又跑哪裡去了!最近地府事務繁雜我不是說了等解決完就跟你去人間轉轉嗎?诶?這是你朋友?”裴不愚越走越近,逐漸發現了不對勁。
這人面貌清俊,眉眼銳利,目光如刀,穿着鬼王官服,腰挂金刀,不怒自威。
他緩緩皺起眉:“你腳下是什麼?你手上怎麼有血?受傷了?過來我看.......”裴不愚終于走到雲鶴身前,張開雙臂要和從前一樣擁抱他的小狐狸,腰間的金刀格外惹眼。
但這次的小狐狸罕見地沒有過來攬住他的手臂。
裴不愚的目光從三人身上一晃而過,要去檢查雲鶴的傷口。甯玉心中一緊,忙伸手要阻止,“小心......”
心字還沒出口,雲鶴已經擡手,彎刀帶着一定的弧度,剜進心髒。裴不愚脖子上的九尾狐玉墜紅繩斷開,摔在地上碎成幾瓣。
一秒、兩秒.......鮮血一滴一滴順着刀刃滴落,而後開始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雲鶴輕輕發着抖,眼中愛恨交織:“裴不愚........裴不愚!”三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交纏着不知該用何種語氣。
裴不愚一愣,瞬間反應過來,看看甯玉,又看向雲鶴,一張嘴鮮血便流了出來:“你.....你都知道了.......”
雲鶴仍舊保持着那個動作,回答:“嗯,都知道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裴不愚......是你封印了三千界.......”
裴不愚擡手,順着彎刀的刀柄握住雲鶴的手,面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他緩緩開口:“知道了.......知道了也好......知道了我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雲鶴深吸一口氣,眼中抑制不住地變得愈發濕潤,盛不住的液體一顆一顆滴落,如同眼前鮮紅的血珠。
他要怎麼做,才能釋懷呢?
要走哪條路,才是最優解呢?
“裴不愚......”雲鶴看着他,目眦欲裂。在沒發生這一切之前,我總以為我們是天生一對,水到渠成。我熱烈地向别人炫耀你對我的愛意,也毫不掩飾我對你的愛意,但到頭來,竟然是鏡花水月的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