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眨了兩下眼,光線透過眼簾的縫隙,刺激着裘夜殇,他不得不再次閉上,撐着虛弱的身子坐起身,再次慢慢睜開眼。
光暈柔和而朦胧,周圍模糊的一切漸漸清晰起來,他渾身無力,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想要嘗試下床都變得異常艱難。
這是哪裡?
一種深深的迷茫和恍惚籠罩在裘夜殇心頭,周圍的環境很陌生,他沒有來過這裡。
“裘公子,你可算醒了。”聞石奕見裘夜殇醒過來,大大松了口氣,終于不用被太子殿下抹脖子了。
“你是何人?這又是哪裡?”
“裘公子還記得多少?”
裘夜殇努力回想,“記得一些,好像又記不太清了,似乎有人救了我。”
“這裡是東宮,是太子殿下将你從黑市救了回來,我是太子殿下的貼身郎中,聞石奕。”
“聞大人。”裘夜殇想起身回禮,但聞石奕阻攔了他,“裘公子,你剛剛醒來,還是不要亂動的好,我給你熬了補身子的藥,趁熱喝了。”
“謝謝聞大人。”裘夜殇接過藥碗,試了一下不燙,然後一口就悶了。
聞石奕看得驚住了,這麼苦的藥,要是放在太子殿下身上,磨蹭半天都不一定喝的完,裘夜殇看起來柔柔弱弱,性子倒是堅毅。
不過太子殿下隻是不愛吃苦澀的中藥,他身中數刀,還被毒箭所傷,聞石奕給太子殿下療傷,太子殿下愣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扛了過去。
中藥的苦回味在裘夜殇的唇腔,他勉強咽了咽口水,以此緩解苦味,“不知太子殿下在何處?我想親自去答謝太子殿下的相救之恩。”
“答謝就不必了,你住在東宮都不一定能見到太子殿下,殿下日夕勤勉,不僅要深研治國之道,廣涉經史子集,還要親曆朝野之事,才能更好嗣承大統,能遇見殿下純靠運氣。”
裘夜殇不免失落,看來是很難見到太子殿下了。
“裘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裘家軍忠君為國,鞠躬盡瘁,太子殿下去救你本就是分内之事,你隻管在東宮安心養病,等你身體恢複之後,皇上會召見你。”
“嗯嗯,我身子好些就去觐見皇上。”
“那我就不打擾裘公子休息了,你力氣恢複了還可以到院子裡走走,悶在屋子裡不利于病情。”
“我會的。”
聞石奕囑咐完,端着空的藥碗出了門。
裘夜殇喝完藥,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個上午,正午時分有宮女給他送來了可口的飯菜,裘夜殇大病初愈,胃口極好。
下午身體好轉了一些,裘夜殇才四處走走,但他不敢去太遠的地方,他對這裡不熟悉,生怕迷路。
不過七日,在聞石奕的照料下,裘夜殇的身體已無大礙,皇上召見裘夜殇表達了對裘家軍的哀悼和敬意,并給予了豐厚的撫恤,還給了裘夜殇一個很有份量的差事——世子伴讀。
裘夜殇離開東宮,搬去了宮外的瑞安王府,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府門外迎接裘夜殇的人衣着華貴,一看就來頭不小,雖然從未見過,但他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參見瑞安王。”裘夜殇端莊行了一禮。
“裘公子不必多禮,皇上已書信本王,裘公子才幹出衆,世子能得裘公子相伴左右,實乃王府之幸。”瑞安王王府之主北辰明,蓄着長胡須,慈眉善目,頗有王族的儒雅氣概。
“王爺謬贊。”
“裘公子,裡面請。”北辰明帶着裘夜殇入了王府,“目前得委屈裘公子暫居偏院,川月還有幾天才放旬假,他現在的伴讀是方尚書家的公子,等他們放假回來,方公子收拾東西離開,裘公子就能搬去正院與川月同住了。”
“王爺言重,談不上委屈,隻是我來了王府,方公子便要走,這樣一來多少有些對不住方公子。”裘夜殇顯然是搶了别人的差事,他一時有些過意不去。
“裘公子可别有這種想法,川月身為王府世子,可讓本王操碎了心,伴讀不知道換了多少個,方公子要是知道可以離開,沒準還會高興。而且景甯郡王的南宮世子正巧在找伴讀,本王已傳了書信,推薦方公子去景甯王府,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瑞安王是親王,景甯王是郡王,一個是皇親國戚,一個靠顯赫軍功,差别不是一般大,怎麼可能有人不願意做瑞安王府世子的伴讀,裘夜殇知道,瑞安王這樣說,隻是為了讓他心裡好受些。
皇上親自下令,瑞安王府不得不從,裘夜殇瞬間覺得自己成了燙手山芋,在瑞安王府的日子恐怕不會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其實他想留在東宮,不知為何,他喜歡那裡的安甯。
聞大人很好,偶爾還會陪裘夜殇下棋,重要的是待在那裡有可能見到太子,裘夜殇想當面感謝太子的救命之恩。
可太子并沒有留下裘夜殇,養好病,裘夜殇自然也沒了待在東宮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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