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過是一些不中聽的話罷了。”陸繹輕拍着許念,“要想積蓄力量,有些事,無可避免。”
“這就是你為何一直向他示弱的原因。陸繹,我會幫你的。”許念湊到他耳邊私語,堅定的話語,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耳畔,直達他的心底,讓他還未平複下去的欲望,又漸漸高漲。
“睡吧,我在。”陸繹輕聲哄着許念,畫舫外,順着湖面,隐約傳來靡靡絲竹之音,許念在陸繹輕聲漫哄下,很快進入夢鄉。
陸繹摸摸她白皙滑膩的臉頰,俯身在她眉心印上一吻,“夫人,好夢。”
‘夫人’兩個字,被陸繹低聲回味在唇齒間,反複念道,一句比一句甜膩。
剛回京,世宗就因陸繹成功尋回十萬修河款,傳旨晉升他為正四品佥事,連升六級,一時風光無兩。
陸繹對此态度平常,他正在為另一件事焦頭爛額,向許念提親。
這個時候,還是體現出有爹的好處來,陸廷看着陸繹忙前忙後,抓不住重點,真是沒眼看下去,找了官媒,尋了吉日,正式向許念提親。
許念雖孤身一人,可陸府三書六禮,流程無一敷衍。
短短一個多月,兩人已經走到大禮,定下婚期,婚期定在年尾,大概還有四個多月,用今夏的話說,“娶個媳婦好過年嘛。”
這日,陸繹和許念飯後閑談時,說到一事,引起了她上注意。
“今天傍晚那會兒,廖聞華給皇上送了瓶百花酒,将那百花酒的功效吹得神乎其神。也許是他急于表功,卻無意将他義父嚴嵩給賣了。”陸繹和許念對坐在院中那棵棗樹下對弈。
“哦?”
“廖聞華一聽皇上問他,這酒當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他想都沒想,就用嚴閣老來舉例。”陸繹此時回想起,也頗覺可笑。
“他說什麼了?”許念睜着一雙燦爛的桃花眼,灼灼的盯着陸繹,催促他不許賣關子,“快說快說。”
陸繹溫潤一笑,放下一枚白子,才不緊不慢道:“他說嚴閣老雖已年過古稀,卻依舊身體硬朗,正是因為每夜睡前,必飲百花酒。”
“哈哈哈哈……”頓了一瞬,許念忍不住放聲大笑,“廖聞華真是賣的一手好隊友!”
以世宗皇帝那唯我獨尊的性子,他得了一瓶百花酒,就如此欣喜若狂。突然聽說嚴嵩竟然每晚睡前都能喝一杯,這般對比下,豈不顯得他這個皇上,還不如個臣子!
懷裡的這瓶百花酒,它瞬間不香了。
再者說,嚴嵩該有多少瓶百花酒啊?卻從未主動上供給他一瓶,這說明什麼?說明嚴嵩根本沒将他這個帝王放在心上,有好東西,竟然私藏。
想到這裡,許念心下一動,嚴世蕃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上次畫舫一事,她還沒回敬他呢?
“今晚我要夜探嚴府。”許念放下一枚黑子,斬釘截鐵道,陸繹詫異看來,她朝他搖搖頭,讓他莫勸。
“小瑜,你想幹什麼?”陸繹也知道許念的性子,她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還記得那個何真卿嗎?”
“何真卿?那個應天府學子被殺案的兇手?”陸繹莫名的看着許念,“怎麼突然提到他?”
“我答應将他和她妻子合葬,他送了我一張舊絲帛。”許念起身快步回房,将那張絲帛取來放到陸繹面前,“就是這個。這上面可是記載了不少效果奇特的藥方,有能救人的,也有不少能殺人于無形的。還有一張詳細的帶注釋的人體穴位圖。”
“你看這裡,人體頭頂的百會穴和腦後的風池穴,兩穴同時刺入銀針,入體兩寸,半盞茶時間,會導緻腦部供血不足,十二個時辰之内,便會緻人中風癱瘓。”
“你想以此法對嚴嵩下手?”陸繹一下便想明白了。
許念坐回他對面,玩着青瓷圓缽裡的黑色棋子,“嚴世蕃之所以敢如此嚣張,不就是因為他身後有個嚴閣老嘛!沒了嚴嵩這個靠山,你要想扳倒嚴家,就容易多了。”
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以世宗的性格,能忍過今晚,已經是他對嚴嵩最大的寵信,明日一早,他肯定會因為百花酒一事對嚴嵩發難,嚴嵩被突然問責,又被自己人出賣,驚怒中風,多麼合理。
“我無法忍受嚴世蕃對你的欺辱,每次看着他那張嚣張得意的虛僞嘴臉,我都想一劍殺了他。”許念捏起一顆棋子,拎到半空,指間松開,黑色的棋子快速下落,磕在其它棋子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一次又一次。
許念輕抿唇瓣,擡頭認真的看向陸繹,“陸大人,我不是個好人!你失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