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人競賽開幕第一天,來自全省各地的參賽者聚集在省檢察院大禮堂,衆人清一色身着淺藍色制服襯衫,其中有檢察官也有助理檢察官,各人的資曆亦是不同,但是到了賽場便是人人平等。
簡單的開幕禮之後便是初賽,賽事工作人員逐一派發參賽者代表編号,“煦陽市代表,藍非歡,藍檢察官。”
藍非歡聞聲前往櫃台拿取号碼牌,把寫着編号的牌子别在胸前。
“藍非歡?這名字怎這麼熟?”工作人員喃喃。
這樣的話藍非歡一聽就怕,應對方法是當做沒聽見,掉頭即溜。
忽然一個參賽者拉住藍非歡手臂,睜大着眼說:“你是煦陽市代表?正好,昨天你們抓到的那個通緝犯,我曾負責過那犯人的一個搶劫案,有位姓簡的助檢聯系我拿資料,說那犯人是他家檢察官單槍匹馬親手抓的,那犯人還拿刀子反擊,你知道那檢察官是誰嗎?”
“啊……不知道。”藍非歡說瞎話。
“不知道?你們檢察院消息那麼不靈通?”
“我昨天沒值班,今天淩晨就趕來這了。”
“這樣?”那檢察官看來是給說服了,藍非歡立即到自己的位子就坐。
聽見談話的附近幾人開始聊檢察官親自抓通緝犯的事,說不可思議,檢察官怎麼那麼冒險?又沒受過訓練,給傷了怎麼辦?沒抓到怎麼辦?人民會怎麼說是檢察官不自量力才放跑了犯人!
藍非歡無奈,他也不是沒有後顧之憂,可當時情況緊急,他若不追,犯人就等于在他眼前跑了。
參賽者都拿了号碼牌後,工作人員開始講解初賽規則。初賽筆試時限八小時,考的是刑事檢察業務,試卷涵蓋二十個罪名,各類型犯罪,考卷四百頁,讀完後得根據要求書寫審查報告和相關法律文書。
這都是藍非歡過去幾天在做的練習,也是檢察官平日的主要公務。考試時間一開始,藍非歡即埋頭閱卷,考場一片安靜,隻有翻頁和打字的聲音,一直持續四小時,直到午飯時間,參賽者們紛紛離席取飯盒。
藍非歡嫌麻煩,便沒去拿,他專注工作時總不覺得餓,隻專心緻志地寫。兩小時後,他在自己預想的時限内完成,剩餘的兩個小時他打算用來檢查,此前他先起身去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回場途中,一位監場人員拿來個飯盒,“你沒拿吧?這是你的,吃點,别餓壞。”
藍非歡道謝,他摸了摸飯盒,涼了,想起宏然曾經老提醒他不能吃放涼的熱事,便想把飯盒帶回住宿加熱當晚餐,雖然他領了外出津貼,不過能省就省吧,回去還能用津貼請下屬吃頓好的。
考試結束,交卷的人多數一臉疲倦,沒多少人互相攀談,然而還是有少數人圍在一起,商量着聚餐去處。藍非歡看時間還早,便到他需要幫忙的宣講會活動室找負責人了解工作詳情,負責宣講會的高級檢察官說他隻需給民衆派發傳單,适當回答民衆的提問就行。
藍非歡看活動室裡的人在分類傳單,左右無事,便自薦幫忙,完事後天也暗了,他婉拒晚餐邀約,背起簡便的行李前往賽會安排的酒店,看地圖隻是步行十五分鐘的距離,他便不坐車,以散步的心情步行過去。
夜幕底下的城市五光十色,街上絡繹不絕的行人有的匆忙有的悠閑。藍非歡經過一家門庭若市的快餐店,想起請自己吃披薩的男朋友,便禁不住揚起嘴角,當下拿出手機想給男朋友報平安。
手機顯示有信息,是每天一封的那封信息,藍非歡直接删除,從不超過十個聯系人的通訊簿刷出宏然的号碼撥打。
走着用電話不安全,藍非歡停在快餐店外,他腰有點發酸,就背靠着店牆蹲下,把冰冷的飯盒擱在膝上。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
“非歡!”宏然的叫喚活力四射,“考完了吧?吃飯了嗎?很吵啊,你在外面?沒回宿舍嗎?宿舍不幹淨?我給你放了消毒噴霧在行李,你用那個噴一下吧!”
藍非歡笑,“想那麼周到?我行李裡還有什麼呢?有沒有防毒口罩?”
“有防塵口罩和眼罩,還有耳塞,怕你室友打鼾,我給你收拾的睡衣都是純棉的長袖長褲,你穿好了睡,别着涼。”
“你是怕我着涼還是不讓别人多看我?”
“兩者皆是,怕你着涼的比例多些。”
“着涼的話怎麼辦?”
“我有給你準備感冒藥,不過你首先得通知我,我馬上請假去找你。”
“真的能馬上來?”
“坐高鐵吧,很快。”
“真好,距離似乎一點都不是問題。”
“那肯定不是。”
“無論我在哪裡,你想見我的時候,你都會來的吧?”
“那肯定是,非歡,我現在去找你吧?”
藍非歡啼笑皆非,“别來!你啊,就不能分清情話和實話?”
“情話不能是實話嗎?”
藍非歡啞口,他忽然忘了,宏然不是魏如薰,宏然的真心話就是情話。
“宏然,你愛我嗎?”
“我愛啊。”半秒都沒有猶豫的回答。
藍非歡窩心地回了句‘我也愛’,而後雖依依不舍,但還是果斷挂了電話。
“先生,您想用餐嗎?我們最後點餐時間要到了。”快餐店侍應生打開門問。
藍非歡站起身禮貌地表示不吃,他已看見住宿酒店的招牌,再走了幾分鐘便抵達。
在櫃台辦住宿登記時,服務員說:“藍先生,您有位朋友在等您,他剛剛離開,說是去隔壁的酒吧,他希望您過去找他。”
“有留姓名嗎?”藍非歡猜不到會是誰?
服務員把一張名片遞來。
黑色的名片印着銀白的字——魏阙律師事務集團總裁,魏如薰律師。
藍非歡不想見到魏如薰,至少不是以現在這個樣子,他想起剛才經過了一家酒吧才進來酒店,如果魏如薰人在那裡,也許看見了他,也許沒有,若看見了卻沒有叫他,是為什麼呢?是不是覺得他現在這個背着行李還提着飯盒的樣子配不上和魏總裁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