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恣腦袋這一砸,硬生生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才被準許出院。
期間高峥像個賢良淑德的顧家好丈夫,每日沒什麼要事就從公司下班,堅持來陪許恣過夜,偶爾有空還會在家做做菜打包帶來給許恣加餐。
這麼一來二去,護士站的人都知道病房612裡是一對恩愛非常的年輕夫妻。
出院當天,許恣換回自己的衣服,盯着洗手間鏡子中的臉蛋,忽然驚叫了一聲:“高峥!”
高峥今天請了一天的假,來接許恣回家,此時正在外面的房間收拾東西。許恣這人閑不住,每次高峥回家一趟她都求着高峥從家裡某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搜羅出一點東西帶過來給她解悶。
比如裝滿各種五彩斑斓珠子的串珠閘、會唱“I love you babe”的蜜蜂小狗、做得跟真的一樣的面包捏捏。
高峥對許恣一般有求必應,導緻越帶越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是從醫院搬家。
“怎麼了?”
高峥放下早晨許恣沒吃完的小蛋糕,走到洗手間門口,看着許恣用手捂着腦袋,瞬間淚眼汪汪地望着他。
“我秃了……高峥,我秃了嗚嗚嗚……”許恣生無可戀地嚎着,雖然她知道受傷那塊的頭發保不住,但是這幾天她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到剛才彎腰捧水洗臉的時候,擡頭看見了那一塊空缺,她才心如死灰。
高峥驚訝于許恣遲鈍的反射弧,拆線都是幾天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許恣都沒哭,他以為許恣對自己的“地中海”接受良好。
不過他也有準備,沉默地走出去,從許恣的背包裡拿出一頂鴨舌帽,又回到洗手間門口,招招手讓她過來。
許恣的心痛無以複加,不知道秃的那塊多久才能長出來,但其實她更擔心會不會因此長不出來了,于是她走向高峥的同時問:“高峥,我不會那塊就秃一輩子吧。”
高峥擡手刮了下許恣眼眶下要掉不掉的眼淚,極輕地歎了口氣,把鴨舌帽戴在她的頭頂:“醫生說不會。”
“真的?”
許恣隻看到高峥給自己戴了帽子,接着扭頭看向鏡子,發現是一頂奇醜無比的鴨舌帽——黑色牛仔做舊樣式,頭頂還耷拉着兩隻像是耳朵一樣的長帶,還有幾條朋克時尚的鍊條挂在帽檐上。
許恣震驚:“你怎麼給我買這麼醜的帽子。”
高峥的眼神裡好似閃過了一絲欣慰:“所以你也覺得醜了?”
“當然啊!這麼醜!怎麼像隻驢!”許恣扒拉下長耳朵,直接豎起來對着高峥。
高峥接過兩隻耳朵,在頭頂不緊不慢地打了個蝴蝶結,看起來更傻了:“這是你自己買的,你當時還說它很有個性。”
許恣被噎了半晌,剛想要反駁,隐隐約約之間好像是記起來有這回事,那都是上大學的時候買的“老古董”了。
高峥解釋道:“家裡沒找到其他帽子,看你是想光着頭回家,還是當隻驢回家。”
許恣:“……”
最後她還是選擇當隻毛驢回家。
到家準備下車的時候許恣剛睡過去不久,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高峥在喊她小名,但她沒理,直到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她吓得睜開了雙眼。
“繼續睡,我抱你上去。”高峥低頭瞧了許恣一眼,在懷裡往上掂了掂她,摁下了第十二層的電梯。
“算了,你放我下來吧……”許恣回頭看了眼關上的電梯門,“萬一等下中途停在哪層,别人進來看到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電梯就停在了一層,從外走來正好是一對老夫妻。
“咦?這不小高嗎?好久沒看到你了。”老太太剛買菜回來,看見熟人就愛打招呼,“這是小許?怎麼了這是?”
“阿姨好。”高峥察覺到懷裡的人往裡縮了縮,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她前幾天住院去了,今天剛回來,現在還有點不舒服,我就抱她上去呢。”
“身體沒事吧?”
“沒事,再休養一陣子就好了。”
高峥對答如流,等老夫妻出了電梯,老太太還和身邊的老伴說了句“還是年輕好”。
許恣窩在高峥胸膛前整張臉都快紅爆了,等電梯重歸寂靜的時候,她才仰頭說:“都跟你說了放我下來,我也沒哪裡不舒服,讓人看見好尴尬。”
“看到就看到了,讓你當一次‘睡美人’很尴尬?”高峥低頭問,“你還說很喜歡。”
許恣很快想到了接高峥從機場回來那天說的話,摟着高峥的肩膀時擡手揪了下他的臉:“喜歡看别人演,沒說喜歡我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