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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拾肆:醇酒千杯劉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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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訣:長生蠱

拾肆:醇酒千杯劉伶醉

念塵醒來時面色蒼白,形容枯槁。

守在一旁的禦醫見他醒了,便起身行禮道是前段時間操勞過度,昨夜急火攻心而嘔血,這些時日需好生靜養。

念塵聞言垂眼,默默地坐起來,雙目放空凝視交握在一起的手。

禦醫見他一言不發,便道了聲保重又行禮離開。

小厮侍奉念塵洗漱了,又奉了湯藥來,念塵便擡眼沖他一笑,伸手接了,卻遲疑着不喝。

小厮覺得今日的念塵和往昔不同,很有些陰郁冷血的味道,于是戰戰兢兢地秉報道:“有個姑娘帶了人在門外站許久了說是要來探望殿下。”

念塵不知為何想到了霖若,但面色如常,用瓷勺攪了攪那棕黑的藥汁,問道:“可有遞名帖?”

“未曾。”小厮見他冷淡,更覺惶恐,忙道,“小的知道殿下素來不喜女色,何況殿下病中本不應攪擾,隻是姑娘神色匆匆,又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小的這才禀報……”

念塵擡眼看了看窗外,日頭毒辣,蟬鳴聒噪,便皺眉道:“糊塗,天這樣熱,該請她入室等候,女兒家嬌弱,曬壞了怎麼辦?”見小厮垂頭不動,有些不耐煩地揚手道,“我病中不宜見客,你代我賠罪,叫馬車送她回府。”

小厮正要照做,卻忽地一拍腦袋,從袖袋中摸出一枚劍穗呈上來:“這是那姑娘給的,說殿下一見便知是她。”

念塵側目一見果然便知是玄舞的劍穗,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望,隻搖了搖頭對他苦笑道:“還不快把那幾位祖宗請進來,備好涼茶等着請罪罷。”

小厮聞言卻是喜形于色,口中連連道好,小跑出了門。

念塵也不知他這是怎麼了,不過剛醒來時那種郁憤之感少了幾分,于是仰首把盞中藥汁一飲而盡,将藥盞輕置與床邊小案。

初入口時倒不覺得,待把藥咽了下去,那濃郁的苦澀味才漸漸翻湧起來,鋪天蓋地席卷舌面,激得他的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閣主多大的人了,吃起藥來還像個小孩子。”

話音未落,一個錦袋朝他飛了過來。念塵擡手定定接住,打開口子一看,原是些黏黏膩膩的蜜棗,便毫不客氣地拈起一枚放入口中,這才回敬道:“分明可以随意出入,卻非要拉着如卿在這日頭下曬那樣久,你們這身法全落在金陵了罷?”

朱雀和玄舞嗤笑着沒說話,文甫倒是從他二人身後探出頭來,抱歉道:“是我武藝不精,拖累他二人了。”

念塵便笑:“也是我府中人不認識朱玄二人,又不懂事,原該叫你們入廳等候的,方才已經教訓過了。不過你們也不該推了如卿出來拜見,若是文甫打頭,底下人都認識自然放行,可他們一看如卿是姑娘,自然要攔。”

朱雀又笑:“那小厮方才出來時笑得燦爛,一路還在和如卿道‘殿下方才也數落了小的,怎可教姑娘家在日頭下暴曬,原是要叫車送姑娘回去的,可後一看姑娘的劍穗便立刻差小的出來相迎了,倒也奇哉’——怎的,在看到劍穗之前殿下還以為是哪家不經曬的嬌小姐前來探病了?”

念塵被戳中心事倒不惱,面上也不顯出來,隻道:“我心疼如卿又如何?若來探望的隻是你,我還要教你在外頭多曬幾個時辰。”

朱雀摸了摸自己的臉:“閣主還真會憐香惜玉?閣主老大一人不娶妻納妾,連侍婢都沒有,是以京中老有傳言稱七皇子斷·袖。啊,倒也難怪那小厮見你對如卿上心,笑得眼睛都沒了。”

念塵悶哼道:“我斷·袖?那你來做董賢可好?”

朱雀果斷搖頭道:“在下一介武夫,于政事上一竅不通,這個董賢還是文甫兄來罷。”

玄舞哭笑不得,忙打圓場道:“在這裡吵嘴算什麼事?”轉臉向一旁冷眼觀戰的文甫道,“仲裁還不勸勸?”

文甫聞言,看着朱雀道:“墨煉來信說給如卿的劍鑄好了。”

玄舞有些摸不着頭腦,柳眉一揚:“讓你勸架來,說我的事做什麼?”

朱雀卻闆着臉瞪了文甫一眼,即刻住嘴。

見朱雀對這招沒有抵抗力,念塵笑着火上澆油道:“我知墨煉那小子從來對如卿的事上心得很。”

玄舞不自在地看了念塵一眼,隻繼續問道:“不過此話當真?墨先生的确為我鑄好了劍?”

朱雀頗有些不信:“年初才定好的圖紙,那劍機關重重便是魯班再世也要費些功夫,這才過了幾月便鑄好了?别是敷衍了事。”

文甫笑着去捏朱雀的肩膀:“這劍倒确實是未完品,墨煉說送來後讓如卿上手試試,好叫他知道有哪些地方要修整改進。”

玄舞點頭:“倒也是,我聽聞鑄劍如造玉,切磋琢磨總得返工若幹次才得一柄寶劍。”

念塵又吃了一枚蜜棗道:“可不是,若不是絕世的寶劍又怎麼配得上我閣中聞名天下的‘輕呂娘子’?”

玄舞臉一紅,擡起雙手捧腮嗔道:“我知道了,閣主不與鳳歌拌嘴便要拿我來消遣!”

朱雀便佯作不快,皺起眉對玄舞道:“我一早便同你說了别費這個功夫來探病。”

念塵便又笑:“若不是你們來送這蜜棗,我怕是要叫那藥苦死了。也虧得你們來,心境緩了不少。”他說着把錦袋輕輕放在藥盞邊,把枕頭墊在後背又坐高了些道,“我知你三人前來其實有旁的事情要同我說,不過看我初醒神思倦怠才閉口不言。”

見三人表情微凝,他便歎口氣道:“想來斐伭應已把昨日之事同你二人講過了,其實你們這些年确實勸過我不要與維心閣犯沖,隻是我一意孤行,到這個地步也實在是我咎由自取。人人道報應不爽,我到此為止所作的孽日後一定會一一應在我身上。”

朱雀隻強笑道:“閣主且寬心,因果報應隻會應在順遂之時,而今天下皆亂,誰又能知道先到的究竟是報應還是大限?何況這世道要想行走江湖間,誰的手又能是幹淨的?”

“先到的是報應還是大限——你還真會說吉利話。”念塵翻了個白眼,卻又一次想起霖若,忽地感慨起來,“繼如卿之後,真不想再看見一個清白之人落入泥淖,一雙幹淨的手沾上血腥。”

這慨歎來得沒頭沒腦,三人面面相觑,玄舞便笑道:“若閣主所說那清白之人如我一般,是自己選擇刀刃舔血的日子,閣主又有什麼可惋惜的呢?”

念塵喃喃道:“你當日确實有旁的路可選,可她又當真有得選嗎?”

他的聲音又低又輕,文甫便也不費神去聽,隻拉了凳子坐在床邊道:“許三哥這個月本來是要回錦城的,這不是頂了盧二哥的差事沒回成,他那位夫人便着人從泸州運了酒來。三哥今日走不開,便讓我帶來幾壇子當是他慰問之禮。”

念塵還在出神,朱雀知道他憂思重重,便想引開話頭,于是問文甫:“我記得夫人跟了三哥十年,是泸州人士,還是将門女兒?”

文甫點頭:“你說的不假。”

玄舞倒從來沒聽說過,忙也搬了凳子坐他身邊,仰頭道:“夫人對我關懷備至,但是對三哥管得嚴。三哥不是出生草莽?将門女兒怎麼成了壓寨夫人?”

朱雀望着她笑:“你這眼睛亮得,以為聽到什麼話本裡的故事了罷?”

文甫也笑:“倒還真是像話本,三哥對這位夫人又敬又愛。我會知道這些事也是他一日喝多了拉着我絮絮叨叨了半夜,全是在說他何其有幸,得夫人如此,結兄弟似二哥,又遇明主——”他說着伸手在念塵面前晃了晃,笑道,“這位明主倒是出了半晌的神了。”

念塵這才回過神來:“何事?”

朱雀好笑道:“三哥讓仲裁帶了泸州的酒來,閣主可要一醉方休?我們正要就着酒聽三哥和夫人的話本子故事呢!”

念塵便撫掌道:“啊,那位徐夫人!那便擡酒來罷,我也是久未伴酒夜談,泸州美酒豈可辜負?”

玄舞實在想聽故事,卻還擔心念塵身體,便道:“閣主身子若康健,飲些酒倒不妨事,如今這樣……”

念塵歎了口氣,原本他的眼窩便不淺,而今微恙清減,側着光微微垂首竟看不見他的眼睛,隻剩兩片陰霾:“此刻有你們作伴尚可,待你們走後,我難免要想起那些煎熬煩心之事,倒甯願自己長醉不複醒。”

“醉酒不過逃避一時,酒醒時分仍舊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玄舞也歎道。

文甫便起身勸道:“世上憂愁煩心之事這樣多,若不能偶爾如劉伶阮籍那般借酒躲開稍稍,真是要熬死人了。錢思公有詩雲‘昔年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愁字當前,病又算得什麼?”

朱雀也道:“此事雖未必男女有别,但男兒胸中壘塊難消,還須得用烈酒來澆。”

玄舞便沖朱雀嘟囔:“那為何我心煩意亂時想喝酒,你卻總是從中阻撓?”

朱雀撓頭道:“你是真不知自己喝醉了是何情狀?我背上還有你醉酒時抽的一鞭子。”

念塵便擡頭笑道:“好了好了,卧房實在不是待客之地,今日暑熱難耐,你們且去飲冰齋小坐,我換身輕便衣裳就來。”

朱雀笑:“俏公子見我們何必更衣束發?又不是要駕車出門引得京城小姐們擲果盈車。”

文甫揪了他的袖子便和玄舞往外走,嘴上數落道:“你倒出去露露相,看看誰給你擲果?如今禮教不若往昔,但常人家小姐們都還個個安安靜靜地待字閨中呢。”

玄舞倒難得反駁他:“仲裁隻看到京城如何,卻不知這牽機郎君在南邊市集一露面,便多得是夫人老妪給他擲花兒呢!”

三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念塵笑着搖了搖頭,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腳步虛浮地下了床。

飲冰齋有三面翠竹環繞,于盛夏酷暑之日小坐片刻确實清涼。玄舞擔心念塵病中畏寒,讓小厮又拿了件墨竹色錦面刻絲的披風挂在主位上。

待念塵衣冠齊整地出現時,三人正對着桌上幾隻黑釉壇念叨着什麼。文甫最先發現望着他們笑的念塵,起身指着那壇子笑道:“我們正在說這是徐夫人的招牌酒,叫‘離人淚’,醇甜綿柔,正巧甜酒待病客,閣主可飲盡興了。”

玄舞看了看念塵有些泛青的臉,歎了口氣,待他落座後便起身開始倒酒。朱雀見她愁眉苦臉的便打趣道:“我家鄉逢年過節家家戶戶都要釀甜米酒,甜得粘嘴的那種,一點也不醉人,最适合如卿這樣的小姑娘喝。”

“我偏要和你們喝一樣的!”玄舞沖他皺了皺鼻子,把酒壇子遞給他,“你來倒酒!”

念塵手裡慢慢撚着杯子,邊端詳着邊聽他們說笑。是景德鎮窯的青白釉纏枝花酒杯,小小一隻未盈掌,輕巧可愛,盛了血紅清亮的離人淚,酒香四溢。

待朱雀給幾人的分酒壺加滿酒後,念塵起身舉杯向三人祝道:“共患難,同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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