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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玖:同根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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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訣:長生蠱

玖:同根相煎何太急

六月半剛入伏,天便開始熱得讓人耐不住了。

蟬也開始了第一聲鳴叫,聒噪得很,卻要一直叫到秋露冰冷時。

蘇杭的兵不出念塵所料,在兵符抵達金陵前便已然被錦莊收編,但如此迅速也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朱雀的信報剛傳過來,青龍的請罪信也到了。

“盧二哥說待慕容公尾七結束後回京,希望我屆時懲戒他不告而别之過。”念塵讀着信笑了起來,“眼下用人之時,我要如何罰他?”

“辛苦許三爺頂了他的差事,這一季本該盧二爺負責閣中巡防的。”文甫也笑,“不過他二人本就是結義兄弟,不用事事都這樣細分。”

“是。”聽到“兄弟”二字,念塵皺了皺眉,“說來也好笑,自古同室常操戈,異姓兄弟反而總沒有什麼好争的。”

文甫知道他這一句惆怅之語緣何而起,拿起朱雀傳來的信箋又看了看,道:“慕容沛生前樂善好施,又死得悲壯,再加上他就刑那夜冰雹飛雪,錦莊借機大肆宣揚一番,自然能收服人心。不過這樣也好,朱玄二人該幹什麼再明确不過了,此事懸而未決的那些日子我可真是坐卧難安。”

念塵“嗯”了一聲:“按日子算,朝師快到金陵了。”

文甫點頭,一把折扇搖得快沒影了,吐了口氣道,“今年實在是苦夏啊。”

念塵閉上眼睛,熏熱的夏風卷起他額角的兩須黑發,又悶又黏。

太子宇文轅麾由梁京領出的朝師,行軍二十六日方至金陵城遠郊。盛暑天千裡行軍,中暑者大半,未中暑倒下之人也體力不支,轅麾便下令休整。以逸待勞的錦莊軍在體力和軍需都已占了上風,而張承溯又使兩前鋒軍露夜奇襲,火燒營帳。本就因暑氣而軍心渙散的朝師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死傷大半,轅麾也在混戰厮殺中下落不明。

據幾個僥幸死裡逃生的兵卒說,那火燒了足足一裡地,燒了一整夜,把天都燒得火紅。黎明時分,從東方天際線出來的不止朝陽,還有一支輕裝快馬的隊伍。他們穿着墨黑的衣裳,蒙着面,起先誰也不知道是哪一邊的隊伍,而轅麾以為是地方的援兵,沖他們舉劍高喊求助。那些人并未佩劍帶刀,一個個從地上撿起亡者的兵器,見着朝師便砍。朝師本就困頓不堪,如今見錦莊又有旁人相助,自然亂了陣腳,四下潰逃。當時轅麾身披八創,被部下帶走一同撤退,在路上卻中了埋伏,一夥人盡數被擄走,從此音訊全無。

錦莊由此戰名聲大噪,張承溯也順理成章地接手父業,正式成為了新的莊主。

太子出征未捷反而生死未蔔的消息傳回京中,獻帝大恸,三日不早朝。剛誕下一女不足月的太子妃魏紫聞訊失聲大哭,從此委頓。而皇後原本便不得寵于獻帝,聽聞獨子遭遇不測,與陪嫁侍女落飾削發,日日青燈古佛相伴。

太子死生難料,那些傳言又把他被俘前的傷勢說得那樣重,朝臣便開始商議另立太子之事。從前念塵監國之時對他頗為欣賞的幾位重臣便上書舉念塵為太子,而那些輔佐太子的大臣自然不依,認為縱使太子罹難,如今屍骨未寒便易儲,乃是今上不仁、七皇子不悌、上書者不臣。兩派争執不休,勢若水火,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暗潮洶湧中人人各懷心思。

而作為這個政治漩渦最中心,亦是那個背後攪弄風雲之人,念塵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既不與支持他的大臣結交,對反對之人也笑語相迎,不問朝政,一如往昔。

此刻他甚至在探望病中哀痛的太子妃。

“真漂亮。”念塵輕輕地撫着小侄女嫩生生的臉,小娃娃似乎很喜歡他,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堆滿了笑,口中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歡叫着什麼。身邊的侍婢乳母都撤了下去,偌大的房間裡,隻有念塵,太子的女兒嫣兒和太子妃魏紫。

和嫣兒的歡快一對比,魏紫的悲痛顯得更加深重。

隔着珠簾和紗幔,她的啜泣在念塵聽來竟有些飄渺失真。

“塵弟,你把他還給我吧。”

念塵聞言輕笑,用寬慰的語氣道:“我隻是抱了她一會兒,嫂嫂怎的這麼小氣?”

“别裝瘋,我知道是你。”

“嫂嫂怎麼說也是書禮之家的小姐,如今是一朝太子妃,将來母儀天下之人,說話好生無禮。”念塵皺起眉頭,“什麼是我?把誰還給你?我做了什麼?”

“這些問題,塵弟會不知道?”魏紫的笑有些輕蔑。

“我知道嫂嫂先前聽信讒言,叫人把自己的陪嫁侍女打死了,為此母後還罰了嫂嫂禁足一月……看來上一次的教訓還是不夠,嫂嫂如今又愛偏信謠傳。”念塵仍然溫柔地逗弄着嫣兒,修長的手指被小粉拳握在手中,顯得這小手是如此嬌弱易碎,“嫂嫂既覺得我是惡人,那麼此刻喚人來奪了我手中的小粉娃才是。”

“上次的确是我大意,讓小人蒙蔽了我……”魏紫咬咬唇,“可這一次,宮裡宮外都傳遍了,是你……”

“衆口铄金,這一次照例是讒言。”念塵打斷她。

魏紫便涼涼地笑起來:“塵弟,你不會當真以為你做出來的那些事天衣無縫,永遠不被人知吧?”

“我不知嫂嫂說的是哪些事,若是皇兄的事麼,那絕對不是我做的。”

“那便舍了殿下的事不談……”魏紫說多了話,有些喘不上氣來,“當年……”

聽到當年兩字,念塵的脊背明顯有些直。

“當年九皇子的事,可是塵弟一手做出來的吧。”魏紫的聲音雖弱,卻透出三分陰狠勁兒。

念塵不答,默默地抱着嫣兒起身。

“塵弟既不辯駁,那便是叫我說中了?”

念塵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床榻面前,珠簾紗幔相隔,面前的女子無力地倚着玉枕,整個身子裹在一層薄薄的錦被裡,雙手探出來疊在紫金的被面上,顯得那樣蒼白。

“塵弟,我真是想不明白,這些年你機關算盡,對外卻總說不要這名位……”

沒等她說完,念塵已經大手一撥,把珠簾紗幔盡數撩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魏紫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的确是個好看的男子,可那雙鳳眸黑得深不見底,燃着熊熊怒火,似要把倒映在眸子裡的她燒成灰燼。

“放肆!”終于緩過神的魏紫有些尴尬羞惱,忙側目呵斥,“你這是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念塵輕笑起來,看了看懷裡的嫣兒,後者打了個呵欠,雙眼眯成細細的縫兒,粉嫩嫩的小嘴張成一個可愛的圓形。

念塵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哄她入睡。

魏紫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回頭卻又對上那一雙淡然的鳳目。

“魏紫。”念塵輕聲喚道。

這一聲溫柔得讓魏紫有些癡愣,不自覺地就應了一聲。

“錢思公嘗曰:‘人謂牡丹花王,今姚黃真可為王,而魏紫乃後也’,你父母倒真是盼你變鳳凰。”念塵笑着端詳着她,“不過小門小戶的女子便是成了太子妃,也沒那份母儀天下的氣度風範,更何況皇兄心中沒有你……”

這一句話戳得魏紫皺起眉,胸中不知何時起有些須腥氣湧動,想要開口叱他,卻發不了聲。

“如今夫婿兇多吉少,你也不必再念着你的國母之位了。”念塵說着又看了看手中睡熟的小娃娃,“我會把嫣兒交給母後撫養的,畢竟是她親生兒子唯一留存的骨血,一定會把她教養成知書明理的公主,就像琴絮那樣——母後和遣嫁宗室女的曆代賢後不同,她最喜歡讓嫡親公主和親了。”

魏紫死死地瞪着他,眼中驚恐的情緒一覽無餘,可她不論如何用力都不能發出聲音,隻能橫眉豎眼地做出一些誇張的表情,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這是要做什麼?”念塵明知故問,唇瓣擰出一個笑,冷而猙獰,“放心,我一定會為嫂嫂讨個好聽的谥字封号。”

魏紫猛地一顫,用左手狠狠地把自己撐起來,右手扯住他的衣襟,表情異常憤怒,劇烈地喘息着,喉間發出駭人的“咯咯”聲。

念塵笑了一下,輕輕一撥便把她甩回床榻,直起身離開珠簾,幾步踱到一丈開外。

“來人!太子妃喘得厲害,快去把禦醫請來!”念塵轉過身去對外邊疾呼道,這一兩聲把嫣兒吓醒了,直哭個不停。

聞聲沖進來的幾個侍婢見到了魏紫最後一面,她憋得面色青紫,如同狩獵中的毒蛇一般弓起身,頭朝下滾下床。

一直到斷氣時,那雙曾經亮若星辰的眼睛始終怨毒地盯着念塵。

“做得不幹淨,多了個小白娃。”念塵搖搖頭向文甫歎了口氣,指着懷中的小女娃道,“後來誰抱她她都會哭鬧,除了我。”

文甫皺皺眉。

“你一點都不得我心——”念塵笑道,“如果朱雀在他肯定要說‘閣主看來倒很适合當爹’雲雲。”

話音未落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沉了。

“還沒有消息嗎?”念塵斂起眉,長指在嫣兒圓嘟嘟的臉上撫弄。

“沒有。”文甫搖頭,“隻能等朱雀玄舞回來了再問到底是什麼人劫走了太子。”

念塵一陣歎息,笑着把嫣兒高舉過肩,後者呀呀呀地叫起來,肥肥的小手小腳不停地撲騰,小臉沖着他皺成一團:“娘親不在了,父親也下落不明了,你可就隻能跟着你七叔了,怎麼辦?”

“其實……”文甫挑了挑眉,“我覺得朱雀會說閣主很适合當娘。”

念塵的笑容瞬間就凍結了。

文甫自知失言,把頭側向一邊道:“聽聞南宮三公主乞巧節後要出發去蔚山。”

念塵皺起眉頭,“她是像往年一樣去蔚山避暑吧。”

“在南王府的眼線說,三公主這次南下便再不回來了。應該是去繼任閣主之位。”

“程湍洛還沒死,維心閣易的什麼主?”念塵便冷笑:“青龍追殺了這麼久都沒得手,難道他在西泠吊唁慕容沛的時候還能分身過來要了她的命?”

文甫回過頭來看着念塵:“青龍本就崇敬醫鬼,何況醫鬼是女子,怎麼可能真的狠下心來取了她性命。”

念塵隻冷笑一聲,起身道:“我要入宮請安了,母妃還在等着我。”

夜半蟬鳴蟲聲驚人起。

霖若撩開絲被坐起來,喉嚨燥熱難忍,開口喚了碧落一聲,卻無人答應。她有些疑惑地皺起眉,兩條腿伸下床撐起身子,撩開珠簾又喚了一聲:“碧落?”

還是沒有人回應。

“這妮子,可是睡死了?”

碧落從未睡得這樣死,都是輕輕叫幾聲就應了的。霖若不放心,慢慢走到房門前,又掀了一層珠簾進到小廳中,衣裙摩擦的窸窣聲和蟲聲相和,在這房内聽着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碧落?”

再喚一聲依舊無人回應,霖若索性上前推開了房門。

空空的庭院,下弦月晦暗的光灑在地上,照得花草樹木姿影婆娑,也照在正離開庭院的男子微敞的衣領上。

霖若猛地倒吸了一口氣,睡意頓時全無,臉上燒得厲害,隻用手捂住嘴把那聲驚叫咽回去,愣愣地瞪着彥昶離開。

一夜再無眠。

第二日晨練時因為缺覺困頓又心事重重,霖若的一招一式顯得有些慵懶乏力。

湍洛滿不高興地一掌甩開霖若攻來的手道:“這天是悶熱,倒也不至于讓你這樣頭昏腦脹不知南北,這三腳貓的功夫出了王府,走不了幾裡便要被賊人擄去壓寨了!”

霖若吃痛,忙收回手從袖中甩出一股粉塵,微黃的粉塵順着風直直地沖着湍洛撲去。

湍洛一驚,趕忙閃開,轉身振袖一甩把粉塵揮走。

“失心瘋了?”湍洛有些怒了,“沒戴清绡手衣就把烈苛粉甩來我臉上?”

霖若這才大夢初醒,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被烈苛粉燒得有些紅,又痛又癢。

“還不快去把手洗了?”湍洛見霖若今日神色有異,一雙手紅紅的好不可憐,也不再責備,隻皺眉嗔道,“不知什麼攝了你的魂去,說過多少遍這粉遇水化堿蝕肉銷骨,用不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要慎之又慎——”

霖若垂下頭:“若兒知錯了。”

湍洛歎了口氣,執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小潭邊,跪坐下來把那一雙有些泛紅的手浸入水中。泉水所彙的潭水清涼可人,手上的灼意瞬間減了大半。

“昨夜沒睡好罷,心中又含着什麼事?”湍洛按了按霖若的脈,柔聲問道。

霖若知道湍洛性子冷淡,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和南昕王說,便如實道:“二哥哥和碧落的事,師父大約能看得出來吧?昨夜二哥哥宿在碧落那裡了,夜半才離去,我看到了。”

霖若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湍洛甯靜美麗的側臉,聞到她身上清冽的杜若香氣混着蘭芷的芬芳,隻覺得平靜從容,先前目擊時的驚慌惱怒一掃而空。

“這樣。”湍洛隻是撥着水讓一股股水流從霖若指縫間緩緩沖過,“你既知道了,現下打算怎麼辦?”

“他二人早已兩情相悅,我沒有阻撓的道理。”霖若道,“母妃自然不能知道此事,免得她借此事再來為難。而父王若知道這樣于禮教不合的事應當也會大發雷霆,我緘口不提便是。”

湍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如今會為不合禮教的事生氣了?”

霖若歪了歪頭:“怎麼?”

湍洛便笑:“無事,隻是喟歎光陰荏苒罷了。”

自從七日前收到那支裝了頭發的金管後,湍洛便時常有如此感慨之語,霖若便不再細想,又歎了口氣,蛾眉輕蹙:“隻苦了碧落了……我方才見了她都不敢開口,就怕說錯話叫她難堪。她以後可如何是好?”

“不過是添個孩子罷了。”湍洛輕聲道。

霖若詫異地轉向湍洛,後者恬靜的笑顔就着在光線下顯出金色的發絲,無比聖潔純然。

是夜,和月光一起落到窗邊的還有白衣翩跹的女子。

榻上輾轉反側的女子聽到動靜,掀開被子走下床來,手執燭台走到窗邊,見到那纖細的身影不由驚出聲來:“湍洛?”

“我在外面聽說了,宮裡養尊處優的芸妃娘娘數年前開始便神志不清,倒難為你還記得我的模樣。”湍洛便翻身進來,坐在窗台邊,一雙妙目把面前的人細細打量了一番,又歎道,“十數年彈指一瞬,朱顔轉換真是毫不留情。當年子沐眼見你入宮,應當不願見你如此光景。”

手中的殘燭猛地顫了顫,芸妃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道:“在這宮中蹉跎,誰能不容顔凋敗?”她說着溫柔地擡眼望了望湍洛,“所幸你豐神依舊,還是初見時清麗絕塵的山鬼。從前你也是這樣踏月而來,在我院中山石掩映間輕踏翻飛,綽約清婉,驚鴻遊龍,當真是極美。”

“我見你神思清明,不像是心恙之人。”

芸妃又笑:“我瘋癫之事外邊已傳了數年,你若有心探望也不至于今日才來。湍洛,你還在怨我。”

湍洛望了她半晌,終于還是輕輕跳下窗:“我确實怨你。”

芸妃側身給她讓了道,引着她在圓桌前坐下:“這兒比不得當年的沈府,我再沒有一毫千金的好茶招待你了。”

湍洛望着那壺裡倒出來的昏黃茶湯,不着痕迹地皺眉道:“你何必自苦?”

“苦?我甘之如饴。”芸妃呷了一口涼透了的茶,望着她笑道,“倫兒走後,君恩盛寵于我如浮雲,反正我心中沒有他,他心中亦沒有我。我亦是想懲罰自己,好彌補我心中的愧。”

湍洛不忍,飲下那杯苦澀冰涼的茶,歎了口氣:“倫兒還在,這些年一直由故人照拂,你也認得。”

芸妃的雙目久違地亮起了神采,她怔愣了片刻,含淚笑道:“湍洛,你果真還是心疼我。”

“我不能讓你們母子相見,但這是為他好。”湍洛從袖中摸出那枚金管,面上還是淡淡的,“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密友,我怨你自然不是為了一些與我再無瓜葛之人,我是怨你為一時意氣而辜負了子沐的一片深情。”

芸妃不願意聽,站起身扭頭往榻上走,薄薄的寝衣貼在那一副瘦骨上更顯得她單弱。她撩起珠簾往寝被裡一鑽,探出頭來沖湍洛笑道:“從前還在沈家的時候,你每次從蔚山來看我,雖面上做出些厭惡的神色,卻總經不起我胡攪蠻纏,與我同榻而卧,哥哥為此還總笑你冷面冷情卻還是難過美人關。如今你又來陪我,而哥哥卻不知身在何處——不過想來應當也同沈家一樣,早就不在人世了罷。”

湍洛見她笑眼中盈盈有淚,心中也是一動,愀然道:“我确實多年未曾聽到非然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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