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燼翎接着道:“靈槐或許對他還有用處,所以斷不能輕易放她離開,那條狗便是他送來的警告。讀懂了這一警告後,靈槐選擇了‘自焚’的方式,來與宋伯喬告别。”
“既然靈魂這般聽命于主人,那麼前幾日她突然現身宋家縱火,想必也是受其指使。”
葉南扶垂着眸子無精打采靠在椅子上,無動于衷地聽着。
“葉南扶。”
殷燼翎搬來椅子坐到他面前,第一次字正腔圓地叫了他的名字,直直正視着他漆黑的瞳仁,像是要從眼底一直望進心底。
“我并不是一個愛好刨根究底的人,所以我下山當了除靈師,而不是仙盟的密探。”
殷燼翎平日瞎扯随和慣了,難得的端正肅然便顯得頗有幾分氣勢。
“老實說,你眼下的神色像極了我先前想逃避宋季言追問之時,躲躲閃閃的模樣。它告訴我,你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出于某種原因不太願同我分享。如若旁人我根本不會開這個口,可我既然應下了要送你回家,還是不大甘願被蒙在鼓裡,不過我隻問這一次,無論回不回答都是你的自由,并且過後也不會再問。”
他垂落的眼簾稍稍往上擡了擡,連帶着睫毛也輕輕一顫,他的視線也停聚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對清靈澄澈的眼瞳上。
“你願意說與我聽嘛?”
他靜默半晌,抿了抿嘴唇,道:“你剛來宋家之時,用過陰陽羅盤吧。”
這并非疑問,因為正是她用了羅盤才會知道此處沒有妖邪作怪。
殷燼翎沒想到會說起這個,微微一愣,道:“怎麼了?”
“你再測一次試試。”
她皺了皺眉,站起身從袖子裡取出了羅盤,二指點在其上,靈光一閃,當中的磁針便開始轉動,正在她疑惑着葉南扶的意圖之時,磁針所指的結果卻令她大為震驚。
“這……怎麼會?!”
陰陽羅盤之上,磁針晃晃悠悠地偏離了正位,向一側偏離了分毫。
“這是……鬼氣?”殷燼翎不可置信道,忍不住都想擡起羅盤看看底下是不是出了什麼故障,“我來的時候便測過陰陽相位,當時直指陽位正中,我才下了此處并無邪祟作亂的結論,這才短短幾日,而且哪個鬼怪有這麼大能耐,在我等眼皮底下還能犯事?”
葉南扶伸手指了指仍被關在半空中的結界裡與火為伴的火嬰,道:“她,是你來之後才出現的吧。”
殷燼翎恍然。
确實,火嬰是她來的那日晚上才突然現身并縱火的,符合了所有妖邪該有的特征,隻不過作亂的這位并不是邪物而是靈物,靈物是不會擾亂陰陽平衡的。由于書中記載,火嬰本性便甚是頑皮,喜好四處煽風點火惡作劇不斷,況且那日午後她才将将測過陰陽相位,所以根本沒想過再測一次。
這麼一想,莫非葉南扶正是察覺了這一點,才會将火嬰一直帶在袖裡乾坤之中,想找出那個鬼氣的來源?
而方才宋伯喬和劉陶的某些話,令他發現了點端倪,甚至是得知了少部分的真相?
“因為火嬰的緣故……”他遲疑了許久,還是低聲道,“我才會來到這裡。”
話說到這一步,殷燼翎已經全明白了,她有些恍惚地坐了下來。
葉南扶之所以不願透露,因為這事顯然是沖他來的。
染着鬼氣的火嬰身上帶有某種法陣,在被她靈力觸發後,直接破開了無往之壁令她掉落在無生界,而她又機緣巧合之下将葉南扶帶來了此處。
而如果這看似偶然這一切,都是有心人策劃好的,很難不令人從心底裡生出幾分寒意來。
“其實……你可以不必送我。”
聞言,殷燼翎再次轉向他,用平正無波的眼眸深深凝視着他,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他将頭偏向一側,躲開她的目光:“先前向你索要賠償之類,都是随口說說的,你……聽聽便罷了,不必當真。待離開宋家,我們就……各走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