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念對這場聚會再熟悉不過。
她不是第一次在這裡遇到魯詩晴,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聚會上。
區别是這是頭一次并非孤身一人,以及,這次是她先發制人。
她在邱鵬家的泳池裡死過很多回,有時候是因為反抗,有時候是因為他們玩過頭,有時候是因為怕水導緻的驚恐發作。
她死了,屍體飄在泳池裡。
邱鵬到底沒敢真把她埋了或者燒了,隻是吓個半死給自己爹打了越洋電話。
驚恐的這下是這對父子了。
邱建業打斷邱鵬的兩條腿,讓他鼻青臉腫地在餘家門口跪了三天,腿廢了就廢了,他更怕兒子命都沒了,硬生生賠了大半身價才讓餘家人放過了他們。
那時候餘知念剛回餘家沒多久,那場正式認親的聚會還沒開始,于是她以私生女的身份死了,直到葬禮才得到了清白。
即便,别人都說那是餘家為了把邱建業吞了找的借口。
她看到自己頭七發生的所有事,看到葬禮上的人都是什麼面孔。
世界在懲罰她的重生,除去凄慘的死亡之外,還要戲弄她,要她看清自己的可悲——沒人在乎她。
可餘知念苦中作樂,在命運的戲弄裡得到了些許的快意:她看到邱鵬怎麼死在一個瘋女人刀下,看到那瘋女人是認識的人,看到自己的墳沒進餘家的墓園。
還看到,魯詩晴瘋了。
怎麼瘋的不清楚,餘家把她家搞破産的時候沒瘋,得知邱鵬死後扇了邱建業兩巴掌的時候沒瘋,餘知念的棺材埋進地裡那天她竟然瘋了。
真難想象這種生命力旺盛的害蟲還會瘋掉。
她明明那麼趾高氣揚,和邱鵬天造地設的一對渣滓,都喜歡對着無依無靠的人狠狠欺辱,對着高門大戶的貴人谄媚讨好,欺軟怕硬得極有小人蠅營狗苟的智慧。
她對餘知念張狂慣了,永遠隻覺得餘知念是那個被她按在小巷裡,被污蔑偷了鋼筆後在警局裡恨得咬牙卻隻能賠錢的可憐蟲。
蛇鼠一窩,從她成了邱鵬的女朋友,魯詩晴更把自己當人上人了。
可人上人腳下踩着人,向上跳了跳發現頭頂也有人。
她沒跳上去,所以不知道頭頂上還有什麼人,于是不知不畏,口無遮攔,可邱鵬知道啊。
邱鵬牙關裡擠出一句:“閉嘴!”
魯詩晴卻以為男友是在替自己出頭,更是笃定餘知念一定有金主,不然進不了春英的校門,于是高聲道:“什麼爸爸!床上喊的爸爸吧!”
邱鵬還沒來得及把這蠢女人的嘴捂上,面色黑沉的餘季清就像是出籠的老虎,他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推倒,魯詩晴痛叫一聲,餘季清轉頭就把拳頭落在了邱鵬臉上。
這一拳極重,但邱鵬沒敢回手。
“老子忍你很久了!”
餘季清又給了他一拳,邱鵬被打得踉跄後退身形不穩,他倒是要打回去,可惜本身就沒什麼武力值,一拳出去撲了個空,演喜劇片似的下盤不穩轉了一圈,正巧又迎上餘季清的拳頭。
周尋琛冷眼旁觀,表面貫徹着自己看熱鬧的人設,實際上心裡把這倆玩意兒埋哪兒都想好了。
他戲谑的視線掃在魯詩晴身上,魯詩晴撞上他的眼神,下意識别過臉縮了縮身子,可又像是想到什麼,又得意陰狠地瞪向周尋琛。
周尋琛紳士地走過來蹲在她身前,遞上一方絲巾,不經意露出自己衣領上的寶石胸針。
魯詩晴豔羨地偷瞄了一眼,手快地抽走絲巾按在自己摔疼的胳膊上。
見對方給自己遞東西,她愈發确定自己的男友是周尋琛不敢惹的人,卻沒想到周尋琛低聲說:“怎麼和邱鵬一樣,一點都不長記性呢?”
魯詩晴猛地擡頭直視她怕了好幾年的人。
“邱鵬他爸都不敢惹的人,你和邱鵬倒是膽子不小。”
周尋琛留下模棱兩可的話,魯詩晴眼看他站起來,高高在上地俯視她。那是看蟲豸的眼神,無情,冷淡,不屑一顧。
“真是蠢得沒藥救。”
連着挨了幾拳,再挨下去,邱鵬什麼面子都沒了。
小弟們七手八腳地趕緊把人分開,生怕晚了最後被折騰的是他們。
分開了人,面頰腫痛的邱鵬看着自己皺巴巴的花襯衫,火氣上來,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讓魯詩晴這個蠢女人當“殺手锏”。
什麼隻有女生最知道怎麼整女生,什麼以前餘知念在她手下走不過一個來回,什麼她手裡握着對方緻命的把柄,這不純廢物嗎?
“阿鵬你沒事吧!他怎麼敢打你!”
魯詩晴趕緊撲過來,上下摸着他,擔憂地檢查邱鵬有沒有傷到。邱鵬顴骨很快紅起來,魯詩晴心疼得想哭。
可沒想到。
“滾!”
邱鵬一把揮開魯詩晴,魯詩晴再次跌坐在地上,少女又痛叫一聲,可她的男友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招招手,不耐煩地讓人将自己新交的女友拖走:“趕到門口,我再也不想看到這婊子的臉,真晦氣!”
“阿鵬,阿鵬我!”
話沒說完,就被來拖她的人死死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