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肯定是舍不得你在熱熱鬧鬧的新年裡還要苦命的學習。”楚慕安笑着說。
緊接着,她聽見沈川問:“你呢?”
楚慕安回憶了一下,“好像去過,在我很小的時候,沒什麼印象了,隻模糊記得似乎是有一年中秋節我爸媽帶我去。”
楚慕安說完,偏頭看了沈川一眼。
夜色把他的輪廓柔和下來,鼻梁高挺,眼神溫和。
依舊是很好看。
她收回視線,
兩人繼續走着。
直到路過許願橋旁的燈謎攤位時,楚慕安忽然停下了腳步。
五彩的紙燈謎吊在一排紅燈籠下,有些字迹都被風吹得有些褪色。她仰頭看着那些謎語,像是忽然找回了小時候站在爸爸肩膀上猜燈謎的記憶。
“想猜一個嗎?”沈川問。
“嗯,想。”她眼睛亮了亮。
她踮起腳,選了一個:“謎面是‘一夜五更,淚灑窗前雨打萍’,打一字。”
她盯着那張紙條看了半天,苦惱地皺起眉頭,“哎呀,我想不出來。”
沈川站在她旁邊,低頭想了一會,然後輕輕笑了一下,聲音不高:
“是‘夢’。”
她偏過頭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沈川微微低頭,輕輕聳了聳肩,淡淡道:“隻是偶然想到了。”
他的語氣平靜,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接着看向前方的街燈,目光稍顯迷離。
“哦~”楚慕安她沒再多問,隻是低頭笑了笑,伸手把那張謎紙摘下來,遞給身後的攤主:“這個我們猜出來了。”
攤主笑呵呵地送給他們一個小燈籠,是兔子造型的,毛茸茸的耳朵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真可愛。”她一邊看着燈籠一邊笑。
沈川伸出手,“我拿着吧。”
楚慕安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燈籠遞給了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今晚,沈川似乎是有話和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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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會的盡頭,是一條通往江邊的木棧道,那裡人少了很多,隻剩星星點點的燈火。
兩人慢慢地往前走,腳步比剛才更緩。
江水拍打岸邊的聲音很輕,月亮從雲層後探出頭來,像個不請自來的見證者。
直到身旁的木棧漸漸變成了江邊的護欄,楚慕安終于聽到沈川開口講話了。
他說:“剛剛在許願橋下,我其實偷偷許了願。”
楚慕安扭過頭,眨了眨眼輕聲問:“什麼願望?”
晚風吹過,耳邊是江水靜靜流淌聲,沈川站在原地,眼神在和楚慕安對視的那一刻,一字一句認真道:
“希望你永遠開心,永遠快樂~”
清風徐徐而來,雲層後的月亮徹底露出了頭。
她清楚的看見,楚慕安在聽見這段話後,一股笑着笑意漸漸在那雙幹淨清澈的瞳孔裡彌漫。
原來,他的願望竟是與她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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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川送她回家,臨分别時,楚慕安站在小區門口,和他揮手告别。
“那我先上去了。”
沈川望着他輕笑,說:“好。”
她點頭,轉身,一步步向單元樓走去。
直到快要跨進單元樓入口的那一刻,身後再次傳來沈川的聲音:“慕安。”
她停下,轉身看向她問:“怎麼了?”
他站在原地,沒說話,目光靜靜地望着她,許久之後,才搖了搖頭,開口道:“沒什麼,再見。”
“好,再見。”楚慕安說完,轉身走進了方形入口。
沈川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燈光裡,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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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誰也沒有發“晚安”。
自那以後日子依舊往前走,隻是有些夜晚,楚慕安會忽然想起,那天沈川似乎還有話說。
但卻沒講。
而沈川也總會在往後每個清晨醒來時,想起她說的那句“再見”,語氣太輕,像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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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安不知道,沈川突然消失的那段時間裡,他正沒日沒夜地進行着秘密訓練,與外界徹底隔離,沒有任何聯系。
更不知道,今晚這一别,她将和沈川再也不能見。
而當晚在許願橋下,沈川許的願望其實是:“如果我能平安歸來,我希望和她有永遠。”
而在願望的後面,沈川還偷偷在心裡許下一個未說出口的話:“如果我不幸犧牲,那就請出現一個愛她的人,替我永遠陪着她,我要她永遠平安永遠幸福。還有,永遠不要記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