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邊境城市少梁,原本平靜的清晨被城外秦軍火車的轟鳴聲沿着鐵軌撕開。
城牆上的魏軍機甲大老遠都能看到火車頭冒出的滾滾黑煙向他們飄來。
自從秦魏開戰以來,城内居民就不得不每天提心吊膽地忍受着這些噪音和濃煙。
不過這都影響不到雲阙蓋着報紙睡大覺。
髒亂的小巷中,少年一頭亂糟糟的烏黑中長發,穿着已經破爛不堪的緊身戰鬥服,胸口上印着“雲-613”的字樣。
原本冷白皮的小臉現在烏漆墨黑的,左耳耳垂有着一顆北極星樣式的耳釘。
整個人小小的一隻蜷縮在幾張厚報紙下,報紙上頭版頭條刊登着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不明飛行物新聞。
對于好幾天沒吃過飽飯的雲阙來說睡眠是保存精力的唯一辦法,但是他眉頭緊鎖像是在做一個噩夢。
在夢裡雲阙回到了迫降到這顆未知星球之前,在星盟艦隊服役的日子。
那時他每天駕駛着機甲和無窮無盡的異形戰鬥。
直到不久前,星盟發現了那些異形的母星位置。
雲阙作為聯盟最優秀的機甲操控士之一,年僅十六歲的他受命參加最終讨伐戰。
那一戰他脫隊擅自行動卻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突入異形母星中心,用一把高頻合金長木倉貫穿了異形母體。
母體死亡後,異形母星坍縮變成了蟲洞,雲阙直接就被吸了進去。
過程中他和藍梨花号機甲直接暴露在大量的宇宙輻射之中。
他的身體就像是被拆開又重新組裝起來了一樣,劇烈的疼痛直接讓他昏死過去。
當雲阙醒來後就發現他來到了一個未知的星系,被一顆蔚藍色行星的引力所捕獲。
機甲在引力作用下直直地朝着那顆星球的地表砸去,他不得不緊急将自己彈射出機體。
地面越來越近,下墜感來越強烈,就在快要撞到地面上的那一刻,雲阙雙腿一縮驚醒了。
“又夢到迫降的那天了。”少年掀開身上的報紙,擦拭額頭驚出的冷汗。
他按下左耳的北極星耳釘,那是星盟機甲師都有的光腦配件,裡面有着專門屬于他的AI。
但是自從穿過蟲洞之後,光腦AI便陷入沉寂,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許是壞了吧,聯系星盟是暫時指望不上了。
那天被機甲彈射出來後,他降落到了這座叫少梁的城市附近并混進去觀察了一段時間。
這是個科技水平按星際聯盟标準算剛跨入第二次工業革命的人類星球。
曆史文化和古地球華夏文明的戰國時代非常相似,也有七個大國。他所在的城市就屬于七國中的魏國,并且正在和秦國交戰。
但和古地球不同的是這裡的人類依賴一種叫棱晶的礦石,他們通過操控棱晶發出能量來驅動各種機械設備。
所以這裡簡直就是一個跨入工業時代的東周戰國平行宇宙。
作為一個華夏裔出身的星盟公民,雲阙在語言溝通上沒有問題。
并且他有身為華夏裔的曆史知識積累,所以混在其中大體應付的過去。
因此一開始他認為自己可是星際級文明過來的,又不存在文化隔閡,在這裡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他打算先在這顆星球攢夠資源,再找回自己的機甲,看能不能回到星盟。
可是……“咕噜”
雲阙起床後肚子就叫個不停,睡醒之後饑餓感又順着食道蔓延上來。
可如今别說找回機甲聯系星盟,他現在混得快餓死了。
擡手撫摸自己後頸腫起來的那塊腺體,這是他受到宇宙輻射之後長出來的,都因為這個東西害得他現在連飯都吃不上。
這個星球的人類是通過腺體來操控棱晶的。腺體釋放出信香使棱晶爆發出能量來給各種機械供能。
根據腺體對棱晶的影響程度可以分為三種人:乾元、中庸、坤澤。
乾元對棱晶的操控能力最強,可以通過棱晶釋放出巨大的能量來驅動各種大型設備。
中庸就相對一般,可以操控民用機械和少部分的輕型軍用設備,且人數衆多。
坤澤對棱晶的操控能力基本為零。
長出坤澤腺體的雲阙,凡是需要使用棱晶設備的工作他就幹不來。
而且在這種邊境戒嚴的城市裡他還是個黑戶。
服務員這些不需要操控棱晶的工作都沒人敢收他,生怕是秦軍的細作,攤上沒必要的麻煩。
隻有煙花巷那種地方的人看他是個長得不錯的坤澤,到是願意收留他工作。
因為坤澤雖然對棱晶沒什麼操控能力,但是他們的信香對乾元和中庸有着極強的吸引力。
可他完全無法接受那種工作,所以堂堂星盟少年天才機甲師隻能淪落街頭餓肚子。
雲阙扶着牆邊虛弱地走出小巷,他想去街上再找找有沒有人願意雇傭他。
大街上從前線撤回來的魏軍機甲碰巧路過。它們大多殘破不堪,被秦軍機甲打出的猙獰缺口像是在警告任何想要抵抗秦軍的人。
行人們似乎都刻意不去看那些殘兵敗将,但他們的眼神裡卻已經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整座城市籠罩在一層低氣壓中,可雲阙不得不硬着頭皮找工作。
碰到幾個店主像是吃了槍藥一樣,說他再找上來就當秦人的細作舉報,讓他滾蛋。
直到入夜,他饑腸辘辘地走近一家挂着招人牌子的偏僻酒館,希望最後再碰碰運氣。
雲阙準備推門而入,但隐約聽到裡面有一個老者似乎在正在說話。
“今晚就動手……制造混亂……秦……”
雖然他沒聽清對話的具體内容,但那些關鍵字聽得他仍然覺得不妙,這渾水不蹚為好。
轉身剛打算走,裡面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立馬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進來吧。”
然後便是越來越近的響指聲和腳步聲,應該是朝着大門這邊來的。
雲阙立馬腳底抹油鑽進街道深處,可是那個有節奏的響指聲好像還纏在他身後,他頭都不敢回地繼續逃跑。
等他氣喘籲籲地跑回潮濕發臭的巷子裡時,響指聲也跟着消失。他這才靠在牆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又是一天無功而返,工作沒找到不說,還消耗了這麼多體力用來逃跑,虧大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本打算去翻翻垃圾桶裡還有沒有剩飯剩菜,卻發現這次已經有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