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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她對他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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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當“有心人”早已虎視眈眈時。

僅僅兩天後,一則爆炸性的新聞便席卷了所有娛樂版塊頭條——“巨星生母泣血尋子!許星野疑拒認親母,冷血還是另有隐情?”

報道中,周雅茹精心挑選的“尋親”視頻被瘋狂轉載。鏡頭前,她穿着一身素淨的舊衣,未施粉黛,面容憔悴,淚水漣漣,對着鏡頭訴說着“日夜思念”、“肝腸寸斷”、“當年有不得已的苦衷”、“隻求遠遠看一眼兒子,知道他過得好”……将一個飽受思念折磨、渴望骨肉團圓的悲情母親形象演繹得淋漓盡緻。視頻末尾,她甚至對着鏡頭深深鞠躬,泣不成聲地懇求:“星野,媽媽錯了……給媽媽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

輿論瞬間嘩然。一部分聲音開始倒向這位“可憐的母親”,質疑許星野的“冷血無情”:

「畢竟是親生母親啊,血濃于水,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看她哭得那麼傷心,不像假的,許星野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就算當年有錯,這麼多年過去了,老人家想見見兒子不過分吧?」

「明星也是人,不能因為有錢有名就六親不認吧?」

“孝道”的大旗被高高舉起,裹挾着不明真相者的同情心,形成一股強大的道德壓力,狠狠砸向剛剛從事業低谷中艱難爬起的許星野。

這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星野徹底崩潰了。他推掉了所有後續通告,将自己反鎖在S市頂層公寓裡。拍攝期間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被徹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沉寂和毫無征兆的暴怒。

公寓裡一片狼藉,摔碎的杯子、撕裂的樂譜散落一地。

他要麼長時間地枯坐在落地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仿佛靈魂被抽離;要麼在深夜裡被噩夢驚醒,發出壓抑不住的嘶吼,将手邊能抓到的一切狠狠砸向牆壁。食欲全無,睡眠紊亂,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去。

徐姐和阿明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任何試圖靠近和勸慰的行為,都可能點燃他這座瀕臨爆發的火山。

隻有一個人例外。

林硯之成了他唯一的錨點,唯一能穿透那層厚厚冰殼的光。

她推掉了所有非緊急的工作,全天候留在公寓裡。

在他沉默時,她隻是安靜地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看書或處理郵件,用無聲的陪伴告訴他“我在”。

當他被噩夢驚醒,渾身冷汗地喘息時,她會立刻走過去,不發一言,隻是用溫熱幹燥的毛巾輕輕擦拭他額頭的冷汗,然後倒一杯溫水遞到他唇邊。

當他陷入無法抑制的狂怒,對着牆壁宣洩時,她也隻是站在安全距離外,目光沉靜地看着他,直到那暴烈的情緒耗盡他的力氣,頹然跌坐在地。然後,她會走過去,蹲下身,用溫熱的手心覆上他冰冷顫抖的手背。沒有空洞的安慰,隻有一句簡單的:“我在。”

這天深夜,許星野又一次在噩夢中驚醒,夢魇中是女人冰冷離去的背影和無盡的雨夜。他猛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氣,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霓虹的光怪陸離投射進來,映着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慘白的臉。

“為什麼……”他盯着虛空,聲音嘶啞破碎,帶着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和不解,“她憑什麼回來?憑什麼現在回來?憑什麼對着鏡頭說想我?!她丢下我的時候想過我嗎?!想過那個被她扔在雨裡的九歲孩子嗎?!她有什麼臉哭?!有什麼臉求原諒?!”

他猛地轉頭看向坐在床邊的林硯之,眼神裡充滿了被背叛的狂怒和無助的質問,像一頭受傷的幼獸:“硯硯,你說!她憑什麼?!”

林硯之沒有躲避他灼痛的目光。她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情緒即将徹底失控的臨界點,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臂,用力地、緊緊地抱住了他劇烈顫抖的身體。

許星野僵了一瞬,随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反手死死地回抱住她,将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洇濕了她的衣襟。他身體的顫抖傳遞着巨大的痛苦和委屈。

林硯之穩穩地承受着他的重量和崩潰,一隻手環着他的背,另一隻手輕輕拍撫着,如同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她的聲音異常冷靜,清晰地穿透他混亂的呼吸和哽咽:

“你的憤怒,許星野,是完全正當的。你的痛苦,也是真實的。沒有人有資格要求你必須原諒,更沒有人能替你決定該怎麼做。不見她,是你絕對的權利。這是你的界限,誰也無權逾越。”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磐石般的堅定,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他混亂的意識裡:

“但是,星野,别讓她的出現,毀了你現在的自己。你走到今天,不是靠她的施舍,是靠你自己在泥濘裡一次次爬起來,靠你的音樂,靠你的堅持,靠你骨子裡不肯認輸的倔強。你是許星野,不是那個被她遺棄在雨夜的孩子了。你有你的事業,你的熱愛,你……有我。”

她頓了頓,感受到懷中身體的顫抖似乎緩和了一絲,才繼續說道,語氣帶着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她的眼淚,她的‘悔恨’,無論是真是假,都是她的選擇,她的因果。而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戰場。别把你的戰場,讓給她來主導。你的價值,不需要她的認可或忏悔來證明。專注于你自己,專注于我們正在走的路。這才是對她最有力的回應——讓她看到,沒有她,你活得更好,更強大。”

許星野埋在她頸窩裡,久久沒有回應,隻有壓抑的呼吸和滾燙的淚水。林硯之的話,像一盆冰冷而清醒的水,澆滅了他一部分狂躁的火焰,也讓他混亂的思緒有了一絲喘息的縫隙。他緊緊抱着她,仿佛那是風暴中唯一的浮島。

然而,風暴從來不會單獨降臨。

就在林硯之全力支撐着許星野對抗生母帶來的風暴時,另一股冰冷的暗流,精準地刺向了她。

她的手機尖銳地響起,屏幕上跳躍的字是“媽”。林硯之看着那個名字,心頭掠過一絲極其不祥的預感。她安撫地拍了拍許星野的背,示意他松開,然後拿着手機走到客廳陽台,才按下接聽。

電話那頭,陳岚的聲音不再是學者慣有的冷靜克制,而是帶着一種被冒犯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怒意:

“林硯之!你看看你現在把自己弄成了什麼樣子?!跟一個家庭關系如此混亂、生母都出來控訴他不孝的人攪在一起!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和判斷力?!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怎麼說你?!說林家書香門第的女兒自甘堕落,跟娛樂圈的爛攤子糾纏不清!我和你爸在學術界的老臉都被你丢盡了!你自己的事業前途還要不要了?!你……”

陳岚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精準地刺向林硯之最在意的東西——她的獨立人格,她的職業尊嚴,她辛苦建立的事業基礎。而這一切指責,都建立在完全無視許星野的痛苦、完全否定她個人選擇的基礎上,隻是為了維護那個虛無缥缈的“林家聲譽”和她陳岚心目中“完美女兒”的幻象!

積壓了數十年的委屈、憤怒、窒息感,在這一刻,伴随着許星野的痛苦和外界鋪天蓋地的壓力,如同壓抑到極緻的火山,轟然爆發!

“夠了!”林硯之的聲音陡然拔高,冰冷、銳利,帶着前所未有的決絕,狠狠打斷了電話那頭滔滔不絕的指責。

她握着電話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身體因為極緻的憤怒而微微顫抖,鏡片後的眼眸卻燃燒着兩簇冰冷的火焰。

“我的生活!我的選擇!與‘林家聲譽’毫無關系!”她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我的人生價值,不需要依附于‘林家女兒’這個身份來定義!更不需要您用您那套冰冷的‘最優解’來衡量!”

她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将積壓了半生的控訴傾瀉而出:

“您口口聲聲‘為我好’,‘為林家聲譽’,可您用這‘為你好’的繩索,綁架了我整整前半生!我學什麼,做什麼,交什麼朋友,甚至未來要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符合您精心規劃的藍圖!稍有偏離,就是失職,就是恥辱!您愛的根本不是我林硯之!您愛的是那個您想象中完全按照您意願生長的‘作品’!”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痛徹心扉的悲涼和徹底的失望:

“現在,我告訴您,結束了!這場以‘愛’為名的綁架,到此為止!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選擇,我自己負責!是好是壞,是天堂是地獄,我都認!不需要您再來指手畫腳,更不需要您用‘林家聲譽’來對我進行道德審判!”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顯然被林硯之從未有過的激烈反抗震驚了。

林硯之最後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個名字,眼神冰冷如鐵,沒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按下了屏幕上的紅色挂斷鍵!

緊接着,她動作迅疾地進入通訊錄,找到“母親”的名字,指尖帶着一種解脫般的決絕,按下了“加入黑名單”。

“嘟……嘟……嘟……”

忙音響起,徹底切斷了她與原生家庭那根名為“控制”、實為“絞殺”的臍帶。

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了。

她背靠着冰冷的玻璃門,緩緩滑坐到地上。剛剛爆發的巨大情緒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身體微微顫抖,心髒在胸腔裡狂跳。然而,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感覺卻在心底蔓延開來——不是輕松,不是喜悅,而是一種帶着疼痛的、沉重的……自由。

她擡起頭,目光穿過陽台玻璃,望向客廳内。許星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客廳與陽台的交界處,正靜靜地看着她。他臉上的淚痕未幹,眼神卻不再是之前的狂亂和絕望,而是充滿了複雜的心疼、理解,以及一種無聲的、沉甸甸的感激。

他知道,剛才那場激烈的争吵,那聲決絕的“結束”,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他。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斬斷束縛,與他并肩站在風暴的最中心。

林硯之扶着玻璃門站起身,盡管身體還在細微地顫抖,背脊卻挺得筆直。她一步一步,走向許星野。夜風吹動她額前的碎發,鏡片後的眼神,是風暴洗禮後異常清晰的堅定。

她走到他面前,沒有言語,隻是伸出手,再次緊緊握住了他依舊有些冰涼的手。十指緊扣,傳遞着無聲的誓言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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