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人這樣偷偷摸摸塞錢給他們,都被顧霜隐送了回去,顧昭昭已經習慣了。
顧霜隐垂眸片刻,将紙條與荷包都收了起來,輕聲道:“叔叔給你的,不用還。”
顧昭昭驚喜地睜大眼,“太好了!”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當成飯票兼未來靠山兼踏腳石的馬車夫·鄧玖打了個哈欠,他怎麼覺得後背發涼呢。
陳關昨日就攜家眷上京去了,前一天還熱熱鬧鬧的家裡一下就冷清了下來。
陳家不小,前院和後院都有普通人家全家大小了,鄧玖一個人住着綽綽有餘。
他上午侍弄花花草草,下午讀書喝茶,有時候被邀去玩牌。這地界沒什麼娛樂,要玩得走水路兩天上京城去。
他上隔壁姚裁縫家去打牌,屋裡圍坐幾個男人,鄧玖正對門口。屋裡關上門太悶,因此大門敞開,留着吹風。
出完牌,鄧玖等着下一輪。
天已經完全黑了,姚裁縫家平時做活的屋裡還亮着燈。
姚裁縫和他妻子田嬸子平日總接濟顧霜隐,裁衣的邊角料都叫他帶回去,時不時送些肉菜雞蛋給他,還讓顧霜隐将妹妹帶來裁縫鋪邊幹活邊照顧,顧霜隐對二人十分感激。
正因如此,當姚裁縫摔壞了腰,田嬸子一邊招呼他一邊幹活騰不開手時,顧霜隐自發地替他們上郭府送前些日子給下人仆役定的夏衣。
好巧不巧,被路過的郭府公子看見了,公子是個極愛美人的,對顧霜隐一見傾心,就此對顧霜隐糾纏不休。
但這是上一世,這一世,顧霜隐肯定不會重蹈覆轍。
鄧玖随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邊的姚裁縫捂着老腰苦着臉出牌,他前些日子不慎摔了傷着腰,現在好些就閑的無聊聚了一堆人打牌。
鄧玖算着時辰,他起身将位子讓給别人,“我先走了。”
幾人見他一直輸錢也不好多留,“好走不送了。”
就要踏出姚家院子,身後忽然聽得有人喚道:“鄧大哥。”
不出所料,是顧霜隐。他繃着一張臉,似乎有些緊張,鄧玖望着他:“你慌什麼?”
顧霜隐眉頭一皺,“我想,明天請鄧大哥和我一起去郭府送貨。”
“可以。”鄧玖答應得很爽快。
“郭府是本地大族,如今的族長同胞兄弟正在京中任職,官居正三品戶部侍郎,你能不惹他們就不惹。”這是陳關原話,“這幫文官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武将,一群王八犢子,老子們在邊關打了幾年的仗,風餐露宿,才能當個小官,他們就在朝堂上叽歪兩句就能當正三品,這什麼道理!”
原先準備的說辭一個字都沒用上,顧霜隐有些遺憾。“多謝鄧大哥。”
鄧玖點點頭,“沒事,你忙完早點休息。”他頓了片刻,“你做完活了嗎?”
“還有一些,很快了。”
“幹完活你還回家嗎?”顧霜隐家離這裡不近,這跑來跑去都夜深了。
“不回去了,嬸子給我和昭昭安排了一間屋子,今天歇一晚。”
“好。”
鄧玖隻覺再多說就要冷場了,匆匆離開。
夜裡,田嬸子和顧霜隐正在忙活,燭火下,兩人穿針引線的動作飛快,看得人眼花缭亂。
田嬸子歇下來喝口茶水,順便聽顧霜隐說明天鄧玖答應幫他送貨的事。
“那多謝他了。”
田嬸感慨:“你知道他多少歲了嗎?”
“三十?”
田嬸驚訝:“你咋知道?”
“昭昭說的。”
田嬸點點頭,“是,三十了,這人模樣品性都不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年級太大身體也不好,尋不到個好人家,現在都是光棍一條。”
顧霜隐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田嬸疑惑:“笑什麼?”
“昭昭也說他是老光棍。”
田嬸笑啐道:“這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