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這樣一個曲黴娃娃。
在我狹隘的認知裡,她不屬于我,不屬于其他什麼人,隻屬于她自己,隻應屬于她自己,該屬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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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黴”這個名字,是娃娃的父母為她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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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我難得回了趟老家,遇到了多年未見的曲黴娃娃。
我一直記着她與我年歲相近,是幼時除去我那位最小的兄長外與我最為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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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黴娃娃,竟有了自己的娃娃(我回來前幾年已經知曉這件事,卻還是感到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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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第一眼,我隻看見她先前那即使不算華麗也勉強悅目的衣裳,已經換成了更加綿軟的适合嬰幼兒的布料。她的那身搭配,與祖母身穿的老年人裝束所用布料有着極大相像之處。
她招呼我名字時,我正從盤旋的瓷磚樓梯上轉頭,竟一時未能認出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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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兄長交了女朋友後的發福不同(那是幸福肥),她的外皮變得蠟黃,體型也已快趕上我幼時用粘土制作的矮胖可親的不倒翁。
我隻是讷讷的杵在那裡——
不知該稱贊她的美麗,還是該稱贊她的勤勞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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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沒有發覺的角落裡,我看像他的視角,已從向高處看變成了向低處。轉瞬之間。
她不會知道的是,我從沒有什麼時候,會像這時這般,希望自己是那名能夠手持針線之人,我多麼希望用自己手中的針線,在拿來填充着花朵、愛心圖案的布匹後,去縫補上她裙擺中那些缺失的地方。用我珍藏的盒中的黑色毛線,将她的頭發重新編織,落成卷而密的門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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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認為她還是那個高大明麗的娃娃,心中卻一時塞滿了歉疚,欲說出的種種也哽在了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