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眼睛的魚,藍色的草,瓊粉色的河水,遙遠的藍色山坡上有一間木房子。”他輕輕地吟唱。
“河水是甜的。”他如是說。
(照理來說,在天際發芒時,這條從遙遠之地而來的河水,應是炙熱的,或者冰涼的。站在旁人的角度,或許并不明白他為何會說河水是甜的。)
河水中長有心形的水草。當有“人”從河水上遊、中遊亦是各種地方流向這無名之地時,即在水中溺斃後重生在這小木房子中時,就會無端地愛上他。
(他是愛情的死神。或許。)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百年之前在房屋地闆上救起因不知泡了多久粉紅河水以緻深色的衣服透露出一些紫色的少女,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具複活的屍體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有被親生父母親手推進湍急河流的少女,複活後也應先天遺傳病起舞緻死;有背着滿袋子書的失意青年,于複活後不久,撿起河漫灘邊的圓滾石子,白色、紫色,一顆顆吞入,直至腹部撐裂而亡……
他不知曉因外部作用而“愛”上他的人的心情如何,和許多人在屋中僅存的記憶也因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褪去,他像按照流程似的,将他們癫狂緻死的軀體整理,埋入藍山丘的另一面。
不會有人問起。
——後山上如新月般連綿的藍沙堆,其内是他已經記不清的親手沒埋下的河水定期送來的“快件”。沙堆本不是藍色——“想來,純白的沙土也終會被名為時間的藍色液體浸染。”
沙堆上不知不覺長出了深藍色的尖草。
他向勤懇的藥農一般,将成熟的深藍尖草拔出,連帶着其根部已經新結出的一顆顆跳動着的“果實”。
說起來,每當豐水季時,他便将後山的這些果實豐收,切碎或者用藥杵磨成勉強說得過去的碎塊,灑入河中。
他們慢慢溶解。
在河中也長出了新的水草。
……
在等待新的訪客時,他會趁着閑暇數着那後山坡上的無名之墓,在愣神的片刻墜入過往的回憶——
(他其實說不清自己為何會在此處,又從何處而來,可否到别處去。不過,道“身世”一事,雖然是久遠到已經有些混沌的記憶,他還是能勉強按着印象說上幾句的。)
在本族中,他便是受排擠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