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走了很久,才終于到那一方矮小的村落。
起先隻認為其實在過于荒僻,很有可能已經被廢棄。但無奈耳目靈通,還是叫我聽見了一陣微小的人生和狗吠聲。
村内的矮井旁,站着一個井身般高的枯槁老頭,他已經沒有幾根頭發,手不知道在舀什麼東西喝。旁邊有一隻柴狗,雙目已然血紅。而那井又砌之幾丈,總之是孩童會輕易跌下的程度。
我怕驚着他,因為這方圓百裡内似乎并沒有任何生人,便隻是輕輕地喚了他下。
他好像并不驚訝,隻是身體直直的僵硬着一會兒,然後走向我,想要聽清我的詢問。
“這裡是問柯郡。”
果真。
南柯一夢,夢蝶戚戚。
芸芸衆生,生亦觀棋爛柯。
老人好像聽見了,也好像沒有聽見。隻是自顧自地同我說着。
“看到沒,遠處那座山,以五百年前黑雲密電遮蔽為伊始,像是受了詛咒般。你,又為何從那處來?”
可是,從我睜眼身在門派時起,便是一幅晴朗景象了。
我聽見,不可鳴的,腳上仿佛穿着無形的鍊條,發出空靈,但是猛烈的隆隆聲。
老人說:“天道啊,你竟不知道什麼是天道。世間的法則,盡由天道而起。”
“旱災死了許多人。但,下雨是道,不下雨,也是道……”話語未盡,隻聞“吱呀”一聲,老人褐青色的脖頸凝起許多凸起的皺紋,轉了個回旋伊始。
老人家,這是怎麼了?(人萬萬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
不……
眼前像是金光幻象,又好像回到現實。
不曾有過什麼老人,隻有地上被黃狗啃爛了的幹枯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