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灑在破舊的宅院裡,關迹坐在門廊下,手指輕輕敲擊着剛剛用冰構築的防護屏障。确認其他人都已睡熟後,他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終于松懈下來。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掀開左臂的衣袖,一道猙獰的傷口從肘部延伸到手腕,皮肉外翻,隐約可見黑色的霧氣在傷口邊緣蠕動。這是之前與黑色觸手搏鬥時留下的,那些詭異的黑霧竟能侵蝕靈力,讓傷口無法自愈。
關迹從儲物戒中取出随身攜帶的藥粉,咬緊牙關将粉末撒在傷口上。藥粉與黑霧接觸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的額角立刻滲出細密的汗珠。
“真是麻煩……”他在心裡暗罵,手上的動作卻輕柔而精準。繃帶一圈圈纏繞上手臂,最後用牙齒配合右手打了個結。做完這一切,他疲憊地靠在柱子上,目光掃過熟睡的同伴們。
拾眠與四仰八叉地躺着,嘴裡還嘟囔着夢話,紫銅蜷縮成一團,懷裡抱着她的枕頭,骨溪睡相最不安分,半邊身子已經掉出了被褥,羅佐比則緊緊摟着她的布偶娃娃,眉頭微蹙。
關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冷峻。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處的靈力紋路比往常暗淡了許多。“真是的,居然這麼不小心……”重新挺直腰背,警惕地注視着院外的黑暗。
确認沒有什麼人看見在,關迹收拾好所有痕迹,他活動了下左臂,确認繃帶不會在戰鬥中松脫,然後叫醒了衆人。
“都醒醒,該行動了。”他用劍鞘輕輕敲擊地面。
拾眠與揉着眼睛坐起來:“本公子剛夢到在泡溫泉……你就不能溫柔點叫人起床嗎?”
“溫柔?”關迹挑眉,“需要我用冰水幫你清醒一下嗎?”
“免了免了!”拾眠與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躲到最近的紫銅身後,“救命啊!閻王又要打牙祭了——”
紫銅揉着眼擺手:“少、少主别鬧了……”
骨溪已經精神抖擻地整理好裝備:“昨晚我換班的時候好像聽到外面有動靜,關迹聽見了嗎?”骨溪意有所指地看向關迹。
關迹放下正在收拾的被子,面不改色地看着骨溪:“可能是幾隻野貓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天我們先分頭行動,這樣能快點找到線索,羅佐比和師姐去村裡打聽消息,我和師兄、紫銅去神廟。”
“為什麼我要和你一組?”拾眠與不滿地撇嘴,“本公子要是更想和骨溪師姐一起呢?”
“因為你的五彩石樣本是關鍵。”關迹冷靜分析,“神廟裡可能有我們需要的信息。羅佐比的泡泡更适合在開闊地帶使用,骨溪師姐的偵查能力在戶外要強很多。”
羅佐比一臉看戲樣,在椅子上抱着娃娃點頭:“我沒意見~不過要是再遇到那些比較奇怪村民怎麼辦?”
“盡量避免沖突。”關迹說,“如果情況不對,立刻撤退到神廟彙合,到時候用符紙聯系。”
衆人簡單吃過幹糧後便分頭行動。踏出院門的瞬間,紫銅突然拉住關迹的袖子:“關師兄,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傷了?”
關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還是冷淡地回複道:“隻是沒睡好,别擔心。”
拾眠與也從旁邊竄過來,湊熱鬧打量關迹:“真的假的?本公子怎麼覺得你看着很可疑啊?”
“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體驗一下什麼叫真的受傷。”關迹眯起眼睛笑起來,看上去溫柔極了。
拾眠與立刻噤聲,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
與此同時,羅佐比和骨溪正在村中穿行,清晨的村莊安靜得出奇,與昨晚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街道上空無一人,每家每戶的門窗都緊閉着。
“奇怪……”羅佐比小聲說,“昨晚那些人呢?”
骨溪的鼻子動了動:“奇怪?什麼味道都沒有?那些人呢?”
她們挨家挨戶敲門,卻無人應答,直到太陽完全升起,村民才出現,這些人的表情還是那麼開心,動作雖然有點遲緩,但看上去和活人沒有什麼區别,對他們問問題要麼答非所問,要麼就是不知道。
“願山神保佑……”
“今年的收成不錯,這裡有好吃的梅子,要來點嗎?”
“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要不去神廟看看……”
一番詢問下來,什麼也沒有問道,倒是把羅佐比累得夠嗆,感覺靈魂快飛了!
羅佐比揉着太陽穴癱坐在樹下:“這樣下去什麼都問不出來啊!怎麼辦啊,娃娃,娃娃,我不想動了~”
羅佐比閉眼抱着娃娃持續地發着牢騷,腦袋還一甩一甩的,在樹上晃着腿的骨溪也就這樣在上面聽着,也學着骨溪一起搖頭晃腦像極了兩個不倒翁娃娃。
樹上的骨溪突然豎起耳朵,好像發現什麼了,喊着:“羅佐比,你聽——”
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羅佐比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巷子盡頭一閃而過。那背影,那跑動的姿勢,分明就是光宗!
“光宗!”羅佐比大喊一聲追了上去,骨溪緊随其後,兩人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卻始終差那麼幾步。
“見鬼了,這小子怎麼跑這麼快?”羅佐比氣喘籲籲地停下。
骨溪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交給我。”她的身形突然拔高,羽毛從袖口和領口伸展出來,整個人輕盈地躍上屋頂。
“喂!師姐!等等我啊!我真的跑不動了——”羅佐比手忙腳亂地召喚出泡泡,踩着泡泡飄上房頂,等她站穩時,骨溪已經像真正的鳥兒一樣在屋檐間飛躍。
骨溪的嗅覺在風中變得異常敏銳,她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味——泥土、草藥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氣味引領她來到一條死胡同,光宗正蜷縮在角落裡。
“找到你啦!”骨溪從天而降,一把拎起男孩的衣領。
“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光宗拼命掙紮,眼中滿是恐懼。
骨溪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這時羅佐比終于趕到,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扶着牆:“骨溪師姐……你……跑太快了……”
“小羅,他說不認識我們。”骨溪困惑地晃了晃手中的男孩,還打了下男孩的腦袋,想要看看能不能修好。
羅佐比皺眉走近:“哈?夠了,光宗,别開玩笑了,昨天我們還一起逃命呢!還沒有玩夠嗎?”
男孩的眼中隻有陌生和驚恐:“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我要告訴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