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用完晚餐後絲毫不敢逗留,直接登上螺旋階梯前往各自的房間。
按照管家的要求,他們将在各自的房間内進行禱告。
總共六間客房呈圓形分布,如果以大廳懸挂的巨大畫作當做參照物,正對着畫作向左看是201,右邊則是206。
甯作野找到自己的房間後,往201看了一眼。
膽怯的小男孩臉色發白,站在201門前遲遲不敢進去。
想了想,甯作野好心提醒道:“快進去吧,不然耽誤了時間可能會有不好的結果。”
他幹巴巴地安撫道:“别害怕。就算出現規則殺,也不一定是第一天就動手。”
話音剛落,吳曉晗抖得更厲害了。
甯作野:“……”
他在心裡歎氣,緩緩打開了206的門。
随着房門的打開,燈光随之亮起,照亮了一個挺拔的背影。
那人穿着寬松的神父服裝,在光影下,隐約能看到勁瘦的腰身和修長的腿。
甯作野愣了片刻,他走進房間,又輕輕合上門。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對方緩緩轉過身來。他雙手握着銀色十字交疊在胸前,臉上戴着一張嚴絲合縫的面具,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
甯作野盯着他的眼,低聲問:“管家?”
對方歪了歪頭,晃動了一下銀十字,沒有說話。
甯作野:“……神父。”
……還玩上cosplay了!
管家無聲地笑了,他緩慢地向甯作野靠近,繞着他打轉,銀色的十字像是某種利器。
“為什麼不說話?是在忏悔自己的罪惡嗎?”管家的聲音萦繞耳畔,尾調帶着笑意,猶如情人的低語。
甯作野隻覺耳根有些癢,他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才發現兩人貼得很近,近到他甚至能從管家寬大的衣袍中看到他白皙的胸膛。
甯作野觸電般收回視線,他想警告對方不要離這麼近,但又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最後隻是張了張嘴,認命道:“沒錯,我在忏悔。”
于是管家笑彎了眼,他伸手撫過甯作野的額發,最終停在他的頭頂。
“現在向我陳述你的罪惡吧。”
一雙溫柔的手從甯作野額頭上撫過,猶如清風吹拂,令他有片刻愣神。
不知不覺,甯作野又将視線移到了管家的脖子上,他向裡窺探、摸索——
終于在靠近鎖骨的位置找到引誘他的根源。
一顆小小的、鮮亮的紅痣。
甯作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那隻溫暖的手掌下,他恍惚道:“我的罪惡……”
“是……色-欲……”
“是嗎?”管家聲音輕得像絮,像羽,像引誘人堕落的惡魔,“好孩子,沒關系,向我詳細描繪吧,”
“你的色-欲。”
……
201房間内。
吳曉晗臉色慘白,他腿軟一般癱坐在床上,臉頰埋在枕頭裡,無聲地流淚。
除他以外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突然出現一道冰冷的聲音。
“開始忏悔吧,罪人吳曉晗。”
“我……”他聲音幹澀,因恐懼而顫抖,“我有罪……”
吳曉晗原來并不叫這個名字,他原名叫吳耀祖。
在那個偏遠的山村裡,叫“耀祖”的小男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别的耀祖或多或少都有很多個姐姐,但吳曉晗不同,他隻有一個姐姐。
他的姐姐叫吳盼娣,就和其他“盼娣”一樣,非常普通、非常平凡的名字。
但吳盼娣不是個普通的人,吳曉晗比誰都清楚,他的姐姐是個天才。
即便父母早早就讓吳盼娣辍學打工,舉全家之力供吳曉晗讀書,他的姐姐也依然比他聰明。
那天放學,吳曉晗照常帶回來一張十六分的數學試卷,在父母失望的眼神中,他聽見吳盼娣輕聲道:“耀祖,我代替你去上學吧。”
吳盼娣眼睛亮亮的,她指着試卷道:“這些題目我都會寫,以後讓我頂替你的身份去讀書好不好?”
吳曉晗驚訝:“你都會寫?”
吳盼娣點頭:“我們倆是親姐弟,長得像,沒人會發現不對的。以後我替你去上學,你考高分,爸媽也不會打你了,是不是?”
吳曉晗本來也不想念書了,他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所以很輕易就答應了下來。
于是從那天起,吳盼娣變成吳耀祖,去山區裡唯一一所中學念書了。
吳盼娣說,太多人叫“耀祖”了,她要給弟弟、給自己改個名字。
于是,吳耀祖變成了吳曉晗。
那年耀祖12歲,盼娣14歲。
吳曉晗穿上姐姐的衣服,每天就是幫家裡人放牛種地采菌子,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變故出現在有一年冬天的下午。
吳盼娣帶着一臉傷走在田梗上,正在偷懶玩耍的吳曉晗看到了她。
他的姐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睛高高的腫起,明顯是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