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力的作用下,謝勝璋的意識已經不是十分清醒。她看着眼前的人臉,覺得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救命。”她用最大的力氣抓住陸從瀾的衣袖,整個人縮進他懷裡,“求求你救救我。”
“你别怕。”陸從瀾已經确認,這就是謝勝璋,他解下自己的披風将人裹住,又伸臂将她圈進懷中。
“你是什麼人?”打手知他是客人,不敢冒然上前,隻将兩人圍住。
“這話該我問你們吧。”陸從瀾感覺自己的離職即将被怒火燒盡,他想親手宰了這裡的每一個人。
“客官可是瞧上了這女子?”賀九娘散着頭發,匆匆裹了件披風趕了過來,見此情形隻當是陸從瀾想要英雄救美,便道,“但買賣講究人貨兩訖,客官也不好硬搶是不是?”
“好啊。”陸從瀾問道,“你要多少錢?”
“一百萬錢。”賀九娘獅子大開口,“郎君若是覺得值,咱們就一手交人一手交貨。若是嫌貴,那還是将人……”
“我給。”陸從瀾道,“隻是我現在身上沒帶那麼多銀錢,你可以派個人跟我回家去取。”
“這可不行,都說好了,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出什麼事兒了?”楊十郎滿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你懷裡怎麼抱個人?”
“十郎,我要買個人,勞煩你替我跑一趟,取一百萬錢過來。”
“什麼人值一百萬錢?”楊十郎以為他是看中了這裡的雛·妓,來到他身邊小聲勸道,“你一個月俸祿才多少錢,就敢豪擲千金?若是喜歡,咱們就常來玩兒,一趟做不過兩三萬,何必花這麼多錢買回去。”
“别廢話。”陸從瀾從衣領裡掏出一條紅繩,繩上串着一隻半截拇指一樣大的玉葫蘆,“别去陸家,去我在玉明坊的私宅,你把這個交給我的小厮,再說明是我要錢,他自會把錢給你。”
“行行行,我不攔你。”楊十郎真是開了眼了,“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吧。現在已經宵禁,各坊各坊門都關了,你叫我連夜從城西跑去城東給你取錢?”
“這位郎君說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賀九娘本想說叫他們留宿一宿,明日再拿錢買人也不遲。然而就在此時,被謝勝璋刺傷眼睛疼暈在二樓過道上的人終于被發現了。
往二樓送茶水的婢女一聲一聲尖叫,賀九娘跑去樓上,看完暈倒在地的客人,再看向陸從瀾以及被他全在懷中的謝勝璋的眼神就變了。
陸從瀾心道不好,忘了樓上那個人了。
他将謝勝璋推給楊十郎,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扒着樓梯和欄杆三兩步攀上二樓,落地的同時精準出手,掐住賀九娘的脖子将人拉到了身前。
……
謝勝璋在馬背上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已經是白天,她躺在又軟又暖的被褥裡,上方是深青色的床帳。
一瞬間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緊随其後就有大量的畫面湧入腦海,寒冷的深夜,她被人從那座院子裡帶出來,扶上馬背,馬兒馱着他們在風中疾馳。
她逃出來了,她真的逃出來了。
謝勝璋剛有動靜陸從瀾就醒了,他擡頭,兩人四目相對。
“醒了?現在感覺如何?還有哪裡不舒服?”
“多謝恩人救我。”謝勝璋對他的感激難以言表,“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你沒認出我?”
“你是……”
謝勝璋盯着他看了許久,終于想起那股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她不太确定地喊道:“陸……十七?”
“還算你有點兒良心,沒完全把我忘掉。”陸從瀾道。
“陸十七,真的是你。”再見年少時的朋友,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謝勝璋心裡五味雜陳。
“這裡哪裡?”
“你放心,這是我私下置辦的宅子,極少人知道。除了楊十郎跟我的小厮,也沒人知道你在這裡。”
陸從瀾沒等謝勝璋詢問,便将棋社的情況告訴了她:“我讓小厮去探過了,那家棋社做賊心虛,你刺傷了那個人,他們也沒有報官,應該是私下協商解決了。”
聽他提到棋社,謝勝璋的恨意瞬間充滿心腔:“我要回家,我要報仇。”
“你先别急。”陸從瀾道,“這個仇自然要報,而且要狠狠地報。”
“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怎麼被她們綁過去的?我聽聞金吾衛近兩日一直在城中尋人,他們找的是不是你?你在我這裡的消息我還沒報去謝府,因為不清楚情況,擔心做錯了什麼與你無益。”
“多謝你。”謝勝璋撐着床起身,彎腰找鞋。
陸從瀾從一旁拿過來放到了她腳下。
“你替我去我家給我阿耶送個消息吧,就說我平安無事,具體情況等我回去我自會跟他解釋。”
“你要去做什麼?”
“找我阿姐,借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