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廉帶着金吾衛追上茵陳與謝瓊東行的隊伍，确認謝勝璋并未去找他們，兩人當即就暫停行程，折返回了阙都。

經過一夜的等待，終于有消息傳入上清園。

“有人兩日前在馬市東頭的一家羊湯鋪子見過她，人進去之後就沒再出來。”蟬衣将接到的消息轉達給茵陳，“那家鋪子表面做羊湯生意，實際上跟西市的賀家棋社暗中勾連，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家棋社也一樣，白日裡是家棋社，晚上做的卻是暗·娼買賣，接待的都是官宦子弟或富家纨绔。”

“咱們的人昨晚摸進去淺探了一遍，正好趕上有人鬧事，據說是新送進去的一名女子刺傷了客人，又被另外兩名客人瞧上，直接從棋社将人劫走了。”

“小娘子。”墨雲敲門，聲音頗為激動地對茵陳道，“殿下身邊的人過來傳話，說五娘子回來了！”

……

賀家棋社被黑甲衛包圍，賀九娘與三十幾名打手被一舉擒獲。此外，還有十一名被困于此的年輕女子。

“你想怎麼處置他們？”謝瓊問謝勝璋。

謝勝璋的視線掃過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衆人，找出了當日打她的那兩人。

謝瓊使了個眼色，自有黑甲衛将兩人從人群裡單獨提了出來。

“就是他們打的我。”謝勝璋又指向賀九娘，“還有她，是她指使的。”

她想了想，道：“送去京兆府之前，先一人抽他們五十鞭！”

黑甲衛拿布将三人的嘴勒住，當即開始行刑。

謝勝璋看了十幾鞭便失了興趣，注意力轉向那些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女郎：“蓮兒。”

她首先找到唯一面熟的一個，詢問道：“你家在哪裡？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我沒有家。”得知謝勝璋身份顯赫之後，蓮兒面對她更加小心翼翼。

“什麼叫沒有家？”

“我……我阿耶半年前病死了，家裡的房子和地都抵了藥錢。為了湊錢給阿耶下葬，我把自己賣給了九娘。”

謝勝璋原以為她是跟自己一樣被困在了這裡，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

“那你們呢？”

剩下的人挨個講述自己來到這裡的經曆，有和蓮兒一樣自願賣身進來的，也有跟謝勝璋一樣被強迫的。但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是貧苦出身。

謝瓊在一旁聽着，看向賀九娘的眼光慢慢發生了變化。

“那些人送去京兆府，按罪判罰。”鞭刑結束之後，謝瓊看着奄奄一息的賀九娘道，“這個帶去地牢。”

謝勝璋有些奇怪：“三兄帶她回去做什麼？”

“稍後你自會知道。”

同一時間，賀家棋社東北角通向一條狹窄巷道的狗洞前，一個從裡頭爬出來的小丫頭被人抓在了手裡。

若是謝勝璋在這裡的話，定然能一眼認出，這個小丫頭便是之前跟在賀九娘身邊的那個。

“這麼小的丫頭，你抓她有什麼用？”蘇葉見青黛從狗洞裡揪出來的不過是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忍不住道。

“娘子吩咐了，隻要是從這座院子裡出來的可疑之人，一律不許放過。”青黛輕而易舉地扣住小丫頭亂抓的手，威脅道，“再喊一聲，我就把你脖子擰斷。”

小丫頭瞬間停止叫喊，驚恐地哀求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隻是九娘買來打雜的，什麼也不知道，求求你們了。”

“你為何放着門不走，而要從這狗洞裡鑽出來？”青黛問道。

“我……我害怕。沖進來好多官兵，九娘他們都被抓起來了，我害怕他們把我也抓過去。”

青黛看向蘇葉，用眼神詢問要不要放。

“不是什麼有用的人，放了吧。”

青黛将人放了。

蘇葉看着小丫頭順着巷道跑遠之後，摘下了臉上的面巾。

“怎麼了？”青黛問。

“你繼續在這兒守着，我去追她。”蘇葉道，“别人都被抓了，她卻能逃過黑甲衛的搜查跑出來，事有異常。”

……

上清園地牢。

謝勝璋跟在謝瓊身後，走入關押賀九娘的牢房。

人被綁在刑架上，滿身血迹，臉色卻白的吓人。

謝勝璋方才意識到，她下令抽她五十鞭是為了洩憤，而黑甲衛真正下手時，可能是沖着她的命去的。

她忍不住看了眼謝瓊，又默默将眼神收回來。

“誰指使的你？”謝瓊開始問話。

賀九娘不答。

“賀九娘，祖籍長明縣，現住城西元光坊，賀家棋社的當家人。”謝瓊道，“你是要我派人去長明縣走一趟，将能讓你開口的人帶來，還是省去這些麻煩，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你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問我問題。”謝瓊再次問道，“是誰指使你抓她的？”

“我勸你最好放了我。”賀九娘道，“我背後的人，你惹不起。”

“所以你背後的人是誰呢？”

賀九娘再次沉默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