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輕拍馬臀,将它趕離。
刺客再次圍上來時,看到的便是勝風赤獨自離開,而茵陳扶着朱晏沒決絕地跳下懸崖的畫面。
他們立刻下馬跑上前,然而站在崖邊往下看,隻有濃重的望不到盡頭的水霧。
……
茵陳帶着朱晏上岸,發現她已經陷入昏迷。
“殿下,醒醒,殿下!”
她竟然不會浮水!
茵陳将人拖到更平坦的地方,确認她口中沒有異物之後,雙手交疊跪在她身側用力按壓左側胸腔。
繼而深吸一口氣,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一手扶住她的下巴給她渡氣。
渡過幾口之後,繼續按壓胸腔。
如此循環三輪之後,終于聞得一聲咳嗽。
腹中的水逆着朱晏的喉嚨倒嗆出來,引得她咳嗽不止。
茵陳幫她側轉身子,将水嘔出。
“此地不宜久留。”半晌後,她扶着朱晏坐起來,又半跪在她身前,将背給她,“殿下你上來,我背你走。”
“不必,孤自己走。”
“你的腿傷了,走不了路。”茵陳直接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此時盡快離開這裡才是最重要的,你上來就會知道,我背得動。”
朱晏趴在茵陳背上,雙手摟着她的脖子,隻覺得她比她想象中還要瘦一些。
這麼瘦弱的身軀,卻能挽弓殺敵,雨中策馬,還能在這崎岖難走的山路上背着她前行。
朱晏忽然發現,她原來遠遠算不上了解她。從前隻覺得她像一隻需要人用心呵護的幼鳥,原來并非如此。
“那些人一定會來崖底搜查,我們遊走在野外很有可能撞上他們。”茵陳道,“我跟表姐來此遊玩過,我記得離這裡最近的别業是崔家的。”
“禮部尚書崔敬始?”
一縷額發散到了茵陳眼前,朱晏替她别回而後。
不知何時,雨勢開始減緩,不再像之前那樣砸的人臉疼。
“殿下,替我擦一下眼睛。”茵陳道,“雨水流到了我的眼睛裡。”
朱晏往懷裡摸,所幸帕子沒有丢。
她掏出來擰幹,替她拭掉臉上的雨水。
然後攥在手裡,準備過一會兒再替她擦拭。
“是他。”茵陳接着方才的話繼續說,“不過那座别業好像不屬于崔家,而是崔與之自己置辦的私産。我和表姐上次過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他,他邀我們前去做客,還說那座宅子平時隻有他一個人會過去。”
“殿下,我們去那裡暫避一下吧。先躲掉眼前的危險,然後再做之後的計劃。”
“也好。”朱晏道,“那宅子離這裡有多遠?”
“不算遠。”茵陳道,“不過咱們不走大路,那些人若是找過來肯定會走這條路,咱們走小路過去。”
她的眼睛很快又被雨水淋濕了,朱晏重新将帕子擰幹,替她擦掉。
……
茵陳說的不算遠的路程,兩個人卻從正午走到了天黑。
在林中歇息時她找了跟朱晏借了刀,砍了三根筆直的木棍,又從自己衣擺上撕下布條,替朱晏将斷了的腿骨固定好。
山間本就比外面黑的早,又逢風潇雨晦,無星無月,當真是一片漆黑。
然而茵陳背着朱晏,卻始終走得很穩。
崔家别業的大門上挂着兩個燈籠,上頭寫着醒目的“崔”字。
茵陳将朱晏放到一旁的竹林中,獨自上前扣門。
過來開門的是阿辛。
茵陳返回竹林,重新背上朱晏,走進崔家别業,一路來到正廳。
不多時,寝袍外裹了一件外裳,來不及重新束發的崔與之匆匆趕來。
“竟然真的是殿下。”他驚愕不已,“崔與之見過長公主殿下。”
“廢話莫要多說。”茵陳道,“給我們準備一間房,備好熱湯和兩身幹淨的衣裳鞋襪,還有驅寒的姜湯。”
“你府中有郎中沒有?”
“其他東西都好辦,但這是别業,我隻偶爾過來住兩天,沒有特意請郎中坐鎮。”他留意到朱晏的腿似有異常,“要不我立刻差人去城中請?”
“不必了。”朱晏道,“我們在此的事不要洩露出去。”
“是。”崔與之鄭重應道。
“帶我們去卧房。”茵陳道。
崔與之見狀要上前攙扶,剛邁了兩步,就被朱晏一個眼神吓退了。
他尴尬又局促地看着茵陳與朱晏商議,朱晏要自己走,茵陳卻說别業不算小,走過去費力不說,還有可能碰見仆從,不如她來背。
朱晏被她說服,順從地趴到了她背上。
然後就親眼看着他一直覺得弱不禁風的茵陳将比她高幾許的朱晏穩穩當當地背起來,朝門口走去。
“愣着做什麼?”
“哦,這邊請,跟我來。”